电影观后感 乱世众生为异客 ——观《罗曼蒂克消亡史》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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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丝硝烟，没有半星炮火，战乱年间的故事在歌舞升平的上海拉开序幕，以背影始，以背影终。

《罗曼蒂克消亡史》是一群人的墓志铭。他们中有黑帮大佬，日本间谍，电影明星和交际花，也有打手、车夫和妓女。颠簸于战争的巨浪中，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猝不及防地死于某一支枪口下，或者历尽磨折后孑然一身地活下去。电影中所有人都没有完整的姓名，一如他们从未被历史所正视。

要使每个人物都在观众心中留下痕迹是困难的，但这部电影几乎可以说是成功了。在特写镜头的捕捉下，他们压抑着的每一瞬悲欢都被放大和延长，尤其是表现交际花小六这个角色时：她的脸隐没在黑暗中，突然被炽热的车灯照亮，光从她脸上缓缓划过，像一只拂过她精致眉眼的手；闪烁着的纤长耳坠随她侧头的动作在苍白的脖颈处轻轻晃动，却像攻城的撞木般使她的美和无奈闯进我心神的城池。

    这是一群为时代所迫的漂泊者，而漂泊者总是在路上。于是，黑色轿车成为了故事发展的主舞台和重要道具，观众不知道他们要驶往何处，有时，就连戏中人也浑浑噩噩。在车内狭小逼仄的空间里，程耳将视角玩转得如此巧妙：前后座的甲、乙两个打手正在一侧进行着下流而滑稽的对话，镜头一转，后座另一侧被揍得鼻青脸肿的丙直勾勾地盯着其中一人；又或是小六嘴唇微张惊疑不定，下一秒渡部猛地从画面外欺身而上。

由此，尽管整部影片保持着平静到压抑的叙事风格，这种令人不安的情绪却一直漫延在荧幕上空。不知什么时候，那些文雅的仪态，吴侬软语，冒着热气的茶水点心就会被扑面而来的血腥、情欲和暴力所替代。观众不得不在日常生活化的体验中绷紧了头皮下的每一根神经，每当快要沉溺在温柔乡中，痛苦和折磨又摸到了床沿。

    上海是影片中每个人的围城，有的人想逃出去，有的人想闯进来。但在动荡的时局中，离与留又由得了谁呢？在这些人中，最特别的是渡部，一个上海人的妹夫，一个用上海话强调“我是上海人”的日本人。他可以穿长衫，打麻将，然而一站在榻榻米上，他就又是那个穿着和服、煮着和食、在上海的黄昏里远眺富士山的日本军官。故乡是流淌在血液里的，通过他，我们看到的是自己，看到的是付出生命也要守护千疮百孔的家园的理由：我们需要一个可以回去的地方，一个供故人重逢的故土。

    是不是没有战争的场面，没有典型的民族英雄，就不能讲好一个抗战时期的故事？我想《罗曼蒂克消亡史》已经给出了答案。枪声可以被削弱，哭喊可以被压制，但战争不是冰雪，无法消融在灿烂的阳光、和煦的微风里，它是传承的伤痕和阵痛。影片结尾陆先生摘下的礼帽，小六眼角划过的那道泪痕，都是已消亡的那个时代的挽歌，正如诗中写道：

“这就是世界结束的方式。

  并非一声巨响，而是一阵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