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万历十五年》札记一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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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读黄仁宇先生的《万历十五年》感慨颇多，印象最深的就是被关在礼仪和道德的笼子里，虽身处高位，却一生都活得像牵线木偶似的万历皇帝。
      在读这本书之前，受各种教科书、野史、电视剧和言情小说的影响，我一直都认为皇族的人应该是高坐云端，任尔疾风暴雨，自巍然不动，不漏声色的指点江山的人物。因此，作为皇族的大家长的皇帝，自然就更是说一不二。但是，九岁登基，临朝四十八年的万历一生的经历，却打破了我这一看法，也很难再让我用“昏庸”二字对其简单概括。
       万历登上皇帝的宝座以后，就必须对各种礼仪照章办理。无论是祭祀、接见外国使臣、检阅部队还是早朝，无不受礼仪的约束，在皇权和道德礼仪的约束下，万历已经不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他成了大明王朝的象征，皇权的符号，成了一众文官在登台“演戏”时必不可少的重要道具。实际上，万里前期并没有对这种安排有很明显的抵触和反抗，相反，他对政事的参与热情非常高，并极力规范自己的一言一行，力争成为有为的君主。
      作为一个真实的人，万历也有自己的七情六欲，他希望能立自己心爱的女人皇贵妃郑氏的孩子为太子，作为自己百年之后的继承人，也想让自己爱的人成为最尊贵的人。显然，这与自古以来的礼仪道德传统，也就是立长相违背。面对百官的重重阻挠，万历在焦头烂额之余也生出了逆反的心理，他甚至以百官无权参与皇帝家事为理由拒绝百官立长的请求。他忽视了百官力量的强大，忘记了本朝的统治实质上是文官的统治，所以反抗的结果也必然是失败。在立储这一问题上失败后，万历也真正看清了自己的处境，看透了皇权的实质，他不愿意再做百官手中的傀儡，以及所谓的道德的化身。在心灰意冷之下，他逐渐怠慢政务，甚至对于有些奏折留中不发，以示对百官的反抗。
万历并不是明朝皇帝中最具叛逆性的一个，在他之前还有个性极强的正德、嘉靖，他们的所作所为比起万历，更加惊世骇俗。所以在后人的评价中也多以贬为主，但是这种评价在今天并不具有合理性和公平性。受明朝开国时所创立的各种制度和道德礼仪的掣肘，在史官的眼中，只有在道德和礼仪的笼子里尽情表演的皇帝才是真正的圣明君主，皇帝本身并不需要拥有多大的才干，所以，看透这种本质的万历，在明白了即使贵为天子，他也只不过是一种制度所需要的产物之后，其所作所为也就不难让人理解和同情。
      以怠政来反抗百官的万历，也许只有在为自己构造的没有文官干涉自由的梦境中才能稍微喘息，获得片刻快乐。他一生的功与过，也并不仅仅是史馆笔下的寥寥数语所能概括。万历的悲剧，是日趋僵化、垂败腐朽的大明王朝，即将走入末路的映照，同时也为顺应潮流而生、即将引领中国这一古老帝国迈向新纪元的清王朝的统治，敲响了第一道钟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