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秋千》学习感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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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伟大的作品，必将深深根植大地，向历史纵深处去吸取养料，向人性最深处吸取养料，让文字站在天地之间，伴随作品开出最绚烂的美。 这是我看完赫塔米勒《呼吸秋千》之后的第一感慨。看完书，再留恋地翻翻，把一些语句再看看，唇齿留香，咀嚼文辞的深刻，咀嚼那群卑微生命的点点滴滴。"赫塔·米勒以诗歌的精炼和散文的直白，描绘了无依无靠的人群的生活图景。"（诺贝尔文学奖评审委员）他们卑微，他们苦难，他们被国家当作罪犯囚禁，他们与饥饿抗争，他们为苏联重建出力，他们活着的意义就是回到家乡，他们回到家乡又失去了家乡。这份卑微抗争苦难迷茫，从苏联劳动营一直蔓延到罗马利亚，蔓延到欧洲大地；从二十世纪四十年代，一直蔓延到二十一世纪，且将继续蔓延下去，直到人类的终结。
      《呼吸秋千》被誉为"一部气势磅礴，夺人心魄及令人谦恭的小说"。故事背景设定于"二战"结束时，主人公是17岁男孩雷奥，他被送到乌克兰劳动营。这些曾在"二战"中与纳粹政权合作过的德国人，受尽非人的待遇。作者以大角度描绘了这个悲惨的年代。“米勒的语言具有无可匹敌的质感、奇幻以及穿透力，带你领略文字的"诗性与残酷美"。《呼吸秋千》就在一种白描似的手法下，为我们展开了一幅流放劳动营中悲惨景象以及身处其中的众生群像。随时可能被处决的惶然，极其恶劣的生活条件，枯燥繁重的劳动，如影随形的饥饿以及死亡阴影，渺然无期的未来……在那里的人们已经丧失了为人基本的尊严，终日在生与死的悬崖边苦苦挣扎。人性在面临绝境时变得毫无遮拦，又被强权肆意扭曲。于是我们透过雷奥那双冷彻的眼看到了为虎作伥以求自保的工头，看到了因为偷食他人面包而被打到半死的同伴，看到了为自己生存竟然和妻子争食的丈夫，看到仅仅因为掌控发放面包权力而不可一世的厨子，以及许许多多被恶劣环境与缺衣少食折磨得奄奄一息之人……赫塔笔下的一切充满苦难与悲恸，令人难掩悲伤。
       1945年至1950年，5年时间，与饥饿抗争的五年，强制劳动的五年，“国家把我当罪犯囚禁，家人把我当耻辱放逐”的五年，在劳动营，“在皮包骨头的日子里，我的头脑空空如也，除了永远嗡嗡作响的手摇风琴，日日夜夜反复奏响着：寒冷刀般割着，饥饿欺骗着，疲惫重压着，乡愁耗损着，跳骚虱子叮咬着，我想跟那些没有生命也就不会死亡的物体做个交换。”“饥饿像水银一样黏附在所有毛细血管内，它是黏在上腭上的一丝甜味。胃和胸腔都被空气压力挤迫着。恐惧太强大了。一切都变轻了。饥饿天使睁着眼在一边走。它脚步踉跄地兜着小圈子，它在呼吸秋千上平衡好身体。它认得脑子中的思乡病，空气中的死胡同。”“一铲子等于一克面包。饥饿是一个物。”“饥饿天使就在煤里，心铲里，我们的关节里。它知道，没有什么比铲煤更热身，更耗尽我们全部的体力。但它也知道，饥饿几乎吞噬了这整个艺术过程。如果每个人都有专属自己的饥饿天使，那么每次有人死后，就会空出一个饥饿天使。到后来，将只会剩下孤寂的饥饿天使，孤寂的心铲，以及孤寂的煤。”“饥饿天使把我的面颊贴在它的下巴上，让我呼吸打起了秋千。”“如果身上的肉没有了，撑起这副骨头便会成为一种负担，它直把你往地里吸。集合点名时，我会练习在静立中达到忘我的状态，不去将呼与吸区分开来。不抬头，眼睛上翻，在空中寻找云的一角，可以把这副骨头挂上去。如果我已达到忘我之境，并找到这样一个空中挂钩之后，它便会牢牢地固定我。”“劳动营岁月之前之中与之后，我有25年的时间生活在对国家与家庭的恐惧中，畏惧那双重的毁灭——国家把我当罪犯囚禁，家人把我当耻辱放逐。”
         我悲惨迷茫漂在天地之间，找不到自己的归宿。劳动营本是囚牢，后来却成了一片记忆天地。家乡本是温暖之所，后来却成了现实的囚牢。到底哪里才是人的归宿地？或许，这是米勒在战争苦难描述之后，借助雷奥的命运，向人类生命发出的叩问。
        雷奥能从劳动营活着回到家乡，奶奶的那句“我知道你会回来的”是他的信仰。俄罗斯老妇人那方雪白的方帕也是他活着的精神支撑。“它用最上等的细亚麻布制作而成，做工考究，是沙皇时期的物件。它的边是手工镂织的，长针是丝线织成的。长针之间的空隙都一一细致缝合，手帕角上还有丝织的玫瑰小花饰。我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漂亮的东西了。在家里，日常品的美不值一提，而在劳动营，最好还是忘了有这种美存在。这手帕的美俘虏了我，让我心碎。对于这位俄国老妇而言，我和她儿子就是一个人。”“诱惑是存在的，因为饥饿足以让人盲目。让我没有这么做的原因是，我认为这方手帕就是我的命运。如果交出自己的命运，那么人就彻底迷失了。我坚信，临别时祖母说的那句话——我知道你会回来的，已化成了一方手帕。如果我说这方手帕是劳动营里唯一关心我的人，我不会为此觉得羞愧。我坚信这点，至今未变。有些时候，一些事物会拥有一种人们始料不及的怪异的温柔。”500-800囚犯的劳动营因为饥饿寒冷死亡三百三十多人，雷奥活了下来，艰难地活了下来。因为“人要生活，人只活一回。”
       如果劳动营里的人还有那么一丝丝残存的悲悯，那是在面对痴傻的巡夜人卡蒂的时候。“她的举止行为和劳动营的规范格格不入，却和这个处境很是相配。她的身体里存在着一种很纯粹的东西，让我们羡慕不已。她不做选择，只做最简单的事，听天由命，随遇而安。”“那些年她就像是劳动营里土生土长的家养动物，保持着一份自然天性。她不给人一种陌生的感觉，我们喜欢她。”
       我想着在我心里昂扬的玫瑰
       想着无用的灵魂像一个筛孔
       但是拥有者询问着
       谁会得势占上风
       我说：拯救你的面皮
       他咆哮着：面皮
        不过是块污迹糟蹋的绢布
       没有心智没有头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