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教育家————苏霍姆林斯基

杨辉

男孩和女孩——男人和女人

女孩子的性成熟期从四年级就开始了。在 １０～１１ 岁期间，女孩子在个头
上一下子“跳”得那么高，以至于全都变得认不出来了：手脚细长细长的，
胸脯瘦长而狭窄，脸盘也变得瘦削了，所有这一切都提醒人们，诞生一个女
人的神秘过程开始了。这时，女孩子的眼睛就像一面镜子，把在性成熟影响
之下开始的各种内在过程都反映了出来。她们的眼睛里充满了探询、警觉、
不安和惊奇的神情，仿佛在询问：“我这是变得怎么了？”
女孩子的乳腺从 １０ 岁起开始发育，到 １３ 岁前就已经成为少女的乳房了。
无论是对她们自己还是对教育者来说，这都是形成女人的最迅疾、最重要的
时期。由于比男孩子的成熟早许多，所以似乎自己提前成为女人的感觉令女
孩子们焦虑不安。看到女孩子那不匀称的身材，男孩子会吃惊地想到，她这
是要变成一个女人了，而这时的女孩子则已经能感觉到男孩子在想什么，在
男孩子的目光之下她仿佛变得畏缩不安，这目光令她激动、惊奇，使她产生
一些神秘的、愉快的想法。这里必须提醒父母和教育者们注意：一定要保护
女孩子们在这个阶段不受某些成年人的不体面的、过于好奇的，有时甚至是
淫荡的目光的影响。成年人的不体面的、“鉴赏的”目光常使女孩子产生某
种奇怪的、似懂非懂的感觉，但同时她又能猜到（与其说是意识到，不如说
是感觉到）她在被人打量、被人琢磨，这使她开始时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而
后则会产生两性关系的一些想法。应当要求男青年和成年男性具有一定的道
德修养，以便“注意不到”女孩子身体内所发生的那些变化。如何尽量减少
有关爱情、性生活和两性关系的话题，如何尽量淡化女孩子对性成熟所产生
的兴趣，如何使集体成员之间的相互关系充满更多的人道、真诚、互相同情
与互相关心，这是正确的性教育的前提之所在。
对母亲的崇敬，也就是对人类生活与美的源泉的崇敬，这是一种对待妇
女的崇高而纯洁的精神，应当使这种精神遍布校园。这能使自然的性欲望变
得崇高，并能从人的心灵中剔除那种动物的、粗野的本能。一个人只有学会
用神圣、虔敬的精神去尊敬母亲，并且从不用淫荡的目光去扫视女孩子和年
轻姑娘，那么他的目光才不会使青年女性感到瑟缩和警惕，或者相反，回报
以女性的卖弄风骚。培养崇高母亲的精神，需要把与形成个人、集体的道德
面貌有关的各种问题密切联系起来，进行专门的综合研究。

男孩子的性成熟比女孩子晚两年开始。１３ 岁，尤其是 １４ 岁时，是男孩
子的大脑垂体活动以及由体内激素引起性腺活动的甲状腺活动最剧烈的时
期。那些在绝大部分女孩子身上已经完成了的生理过程在男孩子身上才刚刚
开始。这就使教育工作一方面更加复杂化，另一方面又变得简单，因为当觉
察到自己身上发生了不寻常的、相当神秘的变化时，女孩子总是竭力掩饰自
己即将变成一个女人的事实，而这种情形能够缓和以至消除女孩子的那些由
性成熟引起的兴奋状态和对外部影响的强烈反应。一些次要的性特征，尤其
是想到了乳房的发育，似乎能控制住内部的兴奋状态。这些特征提醒女孩子
们，她们即将变成未来能做母亲的人。而这个想法在相当程度上使少年时期
的各种矛盾得以平衡。男孩与女孩之间，而后是少男与少女之间的纯洁关系
都取决于集体和每个人有怎样的尊敬母亲的情感。人类的母性，决不仅仅是
对延续种族的关注，这是一笔用几千年时间造就出来的、最巨大的道德财富，
这笔财富是一种强大的精神力量，它能够把男孩子培养成男人和父亲，他们
之所以能够尊敬自己，珍惜自己的人格，就是因为他们能够像尊敬未来的母
亲那样去尊敬女孩子，像爱护家庭荣誉一样去爱护女孩子的人格。
由于女孩与男孩性成熟期开始的不同步，使女孩子见到男孩子就感到害
羞，这也是使教育工作变得简单的一个原因。低年级的孩子们夏天在一起游
泳：大家兴奋地在池塘边上跑来跑去，把湿沙子垒成各种各样的建筑物，在
水中嬉戏。可是到三年级结束时，女孩子就愿意单独活动了。而男孩子则不
明白：为什么女孩子不愿意和他们一起游泳了呢？“你们都是个人主义者，”
尤尔科对女孩子们说。可女孩子们都只是笑而不答。她们似乎已经明白一些
男孩子还无法理解的事情。女孩子身上产生的这种母性的智慧恰恰给教育工
作带来了方便。
但是还有许多因素又增加了教育的难度。对于少年还理解不了的、一切
与性成熟有关的现象，应当分头讲给男女生听。这种极为隐秘的谈话（男性
教师给男孩子讲，女性教师给女孩子讲）不但不应当增加孩子们对性成熟的
兴趣，而且正相反，应当使其减弱并变得高尚起来。
我再一次强调：只有使学校里充满一种崇敬母亲的高尚氛围，才能使关
于性成熟的谈话不致引起不健康的好奇心。每一次关于人的修养的谈话都应
当包含着道德的意义。这一点非常重要。我对男孩子和女孩子们说：“你们
将来都要做父母。若干年后你们都会有孩子，你们会像现在你们的父母对待
你们那样去思考怎样教育自己的孩子。要记住，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相互关系
能使一个新人诞生。这不仅仅是一种生物行为，而首先是一个伟大的人的创
举。只有坏蛋和无耻之徒才会以某种肮脏的心态去琢磨这些男女之间的相互
关系。”
在近几年里我编写了一本题为《母性之美》的文选读物。里面都是关于
母性的伟大、崇高和美好的短篇小说和故事。这里讲述了许多伟大人物，如
符拉基米尔?列宁、尼古拉?奥斯托洛夫斯基、列夏?乌克拉因卡、米哈伊
尔?科秋宾斯基、塔拉斯?舍甫琴柯、尼古拉?果戈里、奥列格?科舍沃伊、
卓娅?科斯莫杰米扬斯卡娅等人的母亲的不朽篇章；有关于为保卫祖国牺牲
疆场的烈士们的母亲的故事；还有一个故事讲述了一位英雄母亲的悲壮的命
运：在德国法西斯占领期间，她让自己当警察的儿子以自杀的方式结束了生
命，以便使家族的荣誉不被玷污。我把这本书里的故事一页一页地展现在学
生们面前，目的是在他们的智慧和心灵中燃起更加亮丽的火花——崇敬母性

美和母性的伟大的火花。
我力求使我的每一个学生在为母亲创造快乐、幸福、安宁与祥和时能够
倾注自己更多的体力和精神力量。入校头一年以献给母亲的名义栽下的苹果
树上的第一个苹果成熟了，你要把它献给母亲和祖母。第一串葡萄成熟了，
你要把它献给母亲和祖母。少一些为他人做好事的吹嘘，多一份对亲生母亲
的关怀，这正是我们教育工作的座右铭。
下面就是《母性之美》一书中的一个故事，我常常把它讲给小学低年级
的学生们听。

七个女儿

母亲有七个女儿。有一天母亲到儿子家去做客。儿子住在很远很远的地
方。过了一个月母亲回来了。她刚一走进屋女儿们就争先恐后地说她们是多
么思念母亲。
“我想您就像罂粟花想念阳光一样，”第一个女儿说。
“我期盼您就像干旱的土地期盼水滴一样，”第二个女儿低声地说。
“我想您都想哭了，就像小鸟哭母鸟一样，”第三个女儿絮絮叨叨地说。
“没有您我感到很困难，就像蜜蜂没有花一样，”第四个女儿唧唧喳喳
地说。
“我梦见了您，就像玫瑰梦见露珠一样，”第五个女儿小声地说。
“我一直在盼望你，就像樱桃园盼望夜莺一样，”第六个女儿小声地说。
第七个女儿什么也没说，虽然她有许多话要说。她给妈妈脱下了鞋，还
给妈妈端来了一大盆水，让妈妈洗脚。
我尽量让我的每一个学生都能从小就替母亲分担一份并不清闲的、单调
的、令人厌烦的工作，而这一切才真正是实实在在地崇敬母亲。
使男孩、女孩们产生一种隐秘的感情，以使能够正确对待与性成熟有关
的所有现象：个人的身体、漂亮和某些身体缺陷，这是我非常关注的一个问
题。我对少年提出的所有建议几乎都不涉及与性腺机能有直接关系的生物及
生理现象，而是其对整个机体，尤其是对身高、大脑和心脏，对中枢神经和
植物神经系统所产生的影响。我让少年们相信，不偏食，是保证身体正常发
育、各部分器官和谐运作、而且能长得漂亮的非常的重要条件。我还给他们
出主意，怎样才能学会迅速入睡和醒来。男孩子和女孩子们于是都养成了每
天早晨按时起床的习惯。差不多所有的孩子都告诉我，他们能在闹钟叫响之
前的两三分钟时醒来。有的孩子干脆不用闹钟就能按时起床。
我给男孩子和女孩子们讲解为什么在他们这个年龄容易有疲劳、头昏、
心悸和脉搏减弱的感觉，同时让大家相信，这一切都是无法避免的暂时现象。
我也向他们提出建议，如何才能预防疲劳过度以及如何保护心脏和神经系
统。
为进行性教育而提出的许多重要的建议，都应当尽量避免直接涉及性这
个领域本身。进行性教育的明智做法在于，尽可能少涉及有关两性关系的生
理方面的内容。至关重要的是身体发育与精神生活的和谐一致。无所事事会
导致精神空虚，而在我们的社会生活中存在的所有污秽、卑鄙和丑恶的东西
都会乘虚而入，填补哪怕只有一点点缝隙的空白。这种缝隙首先表现为集体
和个人的精神利益的贫乏，以及性成熟阶段的男女生之间在智力、美感和创

造性的精神财富方面没有或极少进行交流。如果男孩子只能看到女孩子外表
上所发生的变化，如果映入他眼帘的只是女孩子一些次要的性特征的变化，
那么这已经就是一种缝隙了，不知羞耻的毒素就会通过这个缝隙侵入空虚的
灵魂。男孩子应当在女孩子身上发现和感觉到的，首先是她的智慧、精神需
求和兴趣爱好，而最最重要的，是她那种对人的高标准、严要求以及自尊感、
自豪感和神圣不可侵犯感。
在性教育的工作中，我们特别注意对女孩子进行教育。这种教育可以称
为培养母性自豪感的教育。经验丰富的女教师 Ａ．и．苏霍姆林斯卡娅在同步
人性成熟期的女孩子谈话时，首先让她们想到：我是一个女孩子，将来就是
一位母亲。大自然和社会赋予我一项伟大的使命——在孩子身上重塑自我和
我所热爱的人，把人类所创造的一切优秀的东西都移植到他们身上。我应当
成为一个聪慧的、严格的和谨慎的人。我是一个女人，我与男人的关系会导
致新生命的诞生。爱情，是一种伟大而崇高的感情，但是这种感情不应该掩
盖我与男人的关系会建立一个家庭的想法。我应当成为一个骄傲而严肃的
人，我应当比男人——我未来孩子的父亲聪明百倍，因为在繁衍人类、保持
和增加人类的精神财富的使命方面，大自然赋予我的责任绝对比赋予他的多
得多。
培养母性的自豪感的最终目的在于：女孩、女人在一定程度上应当成为
男青年、男人以及未来的父亲的教师。她应当是家庭中聪慧的家长。只有在
具备了人类引以为自豪的精神财富的前提下，女孩子才能在自己心中确立起
母性的自豪感。要成为一个自尊的、聪慧的、严肃的女性，她必须具有一个
普通人值得自豪的东西：个人尊严、崇高的生活目标、创造能力、爱好和志
向。
所有这些品质是一点一点在女孩子心中形成的。如果女孩子在其成长为
一个女人之前以及在性成熟时期就已经获得所有这些财富的话，她就会成为
一个具有强大精神力量的人，这种力量能够使男人变得高尚。
在七年级结束前不久，瓦里娅认识了一个 １８ 岁的小伙子，他是一名青年
工人。有一次他们在公园里小坐，不知是怎么搞的，谈话总是谈不起来，女
孩子发现和这个小伙子没什么可谈的。突然间小伙子一下子把她搂住，开始
吻起她来。这一切令瓦里娅始料不及，以至于她一下子惊呆了，一动不动地
坐在那里不知所措。而男青年把她的反应理解为同意发生亲密的性关系。女
孩子则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后来瓦里娅含着眼泪对母亲讲了事情的经
过。
“我开始是想和他谈谈文学、音乐，可他或者闷声不语，或者说一些让
我听了都觉得害臊的话。接着开始谈绘画，想找到什么令他感兴趣的话题，
可是他对此表现的是那样的无知，简直让我啼笑皆非。我觉得，男青年大都
对技术感兴趣，我就谈起量子发生器。我们那儿的男生都一个劲儿地谈论这
个话题，可他却一声不吭……后来竟凑过来吻我……挨了揍之后，他嘲讽地
对我说：‘你装什么正经啊？你们全都一个德行……你以为我能相信，你是
头头是道地来和我谈什么诗歌或者别的什么玩艺儿吗？……’可是在这之前
我喜欢他，我觉得他挺谦虚的，沉默寡言只是一种羞怯的表现。而他整个儿
一个不学无术的人。现在我一想起他就觉得恶心，长得虽然漂亮，可却是傻
瓜一个……”
瓦里娅出色地经受住了这样一个考验，我感到很是欣慰。我把人类这种

宝贵的品质，称为女性的、母性的自豪感，而对此起很大影响作用的是美的
情感。每当遇到粗俗的性欲、低级下流和厚颜无耻的行径时，我们的女孩子
都能表现出头脑清醒的母性自豪感。这使我越发深信：如果美——人的心灵
美、道德高尚的美、忠于伟大理想的美，如果人的忠诚之美（正像奥列西?贡
恰尔所下的艺术定义那样）能够成为个人的财富，那么，这种财富就能使姑
娘成为道德上坚定、富有智慧且远见卓识的人。

杨辉

体育

体育是一个人得以全面、和谐发展的最重要因素。

体育，这首先是关注健康，关注维护作为无价之宝的生命；其次，是有

系统地进行工作，从而保证人的身体发育、精神生活以及多方面的活动能够

协调一致。如果把儿童的体育理解为，主要是完成有助于儿童机体的正常发

育并能增强体魄的劳动制度的话，那么对少年的体育就具有更加深刻的含

义。在少年阶段，他们身上所发生的生理过程与其精神生活和意识的形成有

密切的联系，并能深刻地反映一个人的未来，因此体育已经不能仅仅局限于

身体的锻炼与健康了，它还涉及到人的个性的许多复杂方面，如：道德品质、

纯洁而崇高的情感和态度、生活的理想、道德与审美的标准、对周围世界和

自我的评价，等等。

少年时期在人的机体中所产生的那种本质上全新的东西，即人的性本

能，具体的人——男人和女人，在相当大的程度上反映着人际关系中的道德

本质。一个生来就具备人的大脑、人的思维中枢和感觉器官的生物体，会变

成怎样一个人：是一个真正的人，还是一个由本能力量盲目支配行为的类人

的动物？这都取决于在少年阶段，如何使人体所出现的自然的生理因素变得

高尚，以及高尚的程度如何。未来的父母的道德修养，由他们之间的关系所

决定的道德发展的特征，在相当大的程度上都取决于在少年时期如何把男女

相爱的本能加以人格化。

在少年的身体内发生着复杂、剧烈而又相互矛盾的变化过程。这些变化

过程对人体的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呼吸系统和消化系统等一些重要系统

的功能会产生终生的影响。人的这一重要的创造性活动——劳动的生理基础

也正是在这个时期奠定的。人的精神世界的多面性——在道德、智力、情感

和审美方面的需求、兴趣和爱好，都取决于身体的发育、健康和劳动的和谐

统一。在我们这个时代里，人们所从事的劳动需要人体中各个精密系统和环

节（思想、记忆、注意和创作灵感）协调地发挥作用。现代人的劳动每日每

时都在对体内最敏感的系统（中枢神经系统、心脏和脑皮层下神经中枢）产

生多方面的影响。这种影响既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劳动会使神

经衰竭。对于一个人来说，善于休息、善于保护神经系统的效用是同善于工

作同等重要的。

体育应当保证少年能以自觉态度对待自己的身体，培养爱护健康的能

力，用正确的劳动、休息和饮食制度以及通过体操、体育运动的方式增强体

魄，锻炼体力与神经系统，预防疾病。

我认为，举办一些以人为主题的座谈很有意义。这类座谈是与少年们一

起进行的，每周进行两次，其内容范围确定为：从不太复杂的人的生理解剖

过程逐渐过渡到涉及心理形成与发展的深奥、隐秘的现象。例如，把座谈内

容分别用来讲肌肉与骨骼的组织、消化器官、呼吸器官、心脏血液系统、中

枢神经与植物神经系统、感觉器官（视觉、听觉、动作协调系统和内分泌）

等。关于人的心理及脑力劳动卫生知识的座谈大约每一个半月进行一次。

我尽量把理论性阐述直接与学生的个性联系起来，以便使少年不是抽象

地，而是以活生生的切身体会，去认识座谈中涉及到的一些生命过程和现象。

而少年对关于人的座谈的兴趣，也通过这种做法表现了出来：座谈能够促使

他们深思熟虑地进行自我剖析。进行这类座谈要求严格掌握分寸：任何时候、

任何情况下，都不能在分析生理解剖和精神过程与现象时，涉及个别少年的

一些具体的身体发育特点。

座谈对于进行自我教育有重要促进作用。我看到，少年是怎样以激动的

心情聆听题为“心脏与劳动”的讲座的。这个讲座在五至八年级每年进行两

次。我对这个题目格外重视，每一次我都要向他们揭示一些新的事实、现象

和规律。学生们在认真倾听每一句话的同时，也陷入深深的思考之中，他们

那探询的目光开始转向了自我。有一次，是谈少年型心神经官能症，我警告

大家，如果在少年时期对心脏不加爱护，就可能引起永久性内伤。这时我发

现，这些话使季娜和沃洛佳感到焦虑不安。从与医生的交谈中我了解到，季

娜和沃洛佳都有典型的心神经官能症的症状，从沃洛佳的心脏里有时甚至还

能听到一种像瓣膜缺损那样的杂音。在他们的心脏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器质性

病变，可是，如果使心脏负担过重的话，就可能发生这种病变。我讲的话首

先是给季娜和沃洛佳听的，我还谈到他们的某些违反劳动、休息和体育锻炼

制度的做法，但我并没有点出名字。而季娜和沃洛佳都联想到了自己，这一

点我看得很清楚。

每个人都是他自己的最敏感不过、最必不可少的医生，在教育孩童、少

年和青年男女时，我对这一真理深信不疑。少年群体中吸烟的恶习是何等的

根深蒂固，这是显而易见的。吸烟会给心血管系统、大脑和消化器官带来巨

大危害。由于大脑垂体与甲状　腺活动的增强，提高了神经系统的易激性和易

怒性，因此，这个时期吸烟就成为一种特别可怕的灾难。

我确信，正是因为吸烟，才使许多少年本来已经兴奋的神经超过了极限，

从而导致他们作出了一些受人谴责的愚蠢行为。尼古丁在毒害神经系统的同

时，使人的大脑半球皮层的某些细胞群在少年时代就丧失了功能。凡是在少

年时代就开始吸烟的人，往往到 ４０ 岁就感觉出脑病变的早期症状。因此我再

三警告少年，给他们讲吸烟的严重后果。这使得我的学生中没有一人在学生

时代抽过烟。“每个人都要给自己当医生，要同自己的不良嗜好作斗争。”

——这句话起了重要作用。

体育与德育、美育密切相关。在关心自己健康的同时，少年也会为他人

的健康、休息与美满的生活去创造必要的环境并珍惜这种环境。关心自己决

不是以漠不关心他人为代价的。

杨辉

饮食、劳动和休息制度

在少年的机体内部，一切都处于形成和变化的过程中。复杂的生理过程

使得新陈代谢十分旺盛。身体生长所要消耗的能量相当巨大。我们所有的女

孩子到十二三岁时，就不再像三、四年级时那副圆溜溜、胖乎乎的“小馒头”

模样了。有的变得瘦削、平胸、易疲劳并有头晕心悸等感觉。这些现象多发

生在一些好动、容易冲动、特别活跃的男女孩子身上。

教育者在这个阶段应当特别注意方式方法，善于观察人的内心。在少年

的生活中，往往会有这样的时候，由于他的神经系统和心脏过于紧张，你不

该叫他起来回答问题。要是你不善于观察他们的内心，就不可避免地要发生

冲突。

旺盛的新陈代谢需要正确的饮食。饮食必须简单（这一点很重要）、定

时，要有含量足够的热量。童年时期所养成的遵守饮食制度的习惯，能够减

轻少年时期教育工作的负担。我们与家长们一起为每一个少年制定了劳动与

休息时间表。早晨醒来后，先做早操、冷水浴，然后到小花园或葡萄园进行

一定的体力劳动（冬天就到院子里扫雪）。所有男孩子和女孩子都养成了这

种习惯。在以人为主题的谈话中，我总是突出强调做早操和用湿毛巾擦身。

我让少年们相信，一个人的自我感觉好坏，劳动能力如何，思维是否清楚，

都取决于他早晨醒来开始一天的生活时，脑子的清醒程度以及机体对当天的

劳动的调整情况。

与家长们进行的一些专题座谈的内容，主要包括的问题有：少年们在清

晨、早餐前、白天、午后分别应进行什么样的体力劳动；少年应当吃什么样

的食品及如何安排饮食。如果少年早晨不从事一点体力劳动，我认为整个教

育工作是不完整的，于是我一直努力让他们进行这项活动。

我们与家长们商定，给少年提供的饮食既应当会有热量又要品种多样。

在性腺剧烈活动时期，饮食上遵守一定之规尤为重要。食物的蛋白质过多、

佐料沁香、甜度过大，都会更加强烈地刺激大脑垂体和甲状腺，而它们的激

素又会刺激性腺。

在少年时期很重要的一点是，必需的热量要与足够数量的细胞组织联系

起来。尤其不能把含有高热量的蛋白与大量的精制糖、蜂蜜放在一起经常食

用。童年时期和少年时期的饮食热量高，同时又没有通过体力劳动把能量消

耗掉，就很有可能导致一些病态现象出现。

在与家长、少年的座谈中，我常常用一些有说服力的例子向大家证明，

在饮食上简单、有节制、避免吃营养过多的食物及不挑食对一个人的健康、

自我感觉、劳动及整个精神生活都会产生非常有益的影响。

从年龄小的时候开始，我们就十分重视进行户外活动。这不是一般性的

劳动，而是一年四季在新鲜空气中、在大自然中进行的劳动。作为促进身体

与精神生活和谐发展的因素，这种劳动对少年的确是很重要的。集体劳动独

到的可贵之处就在于，它能使少年感受到一种精神上的快乐和同学们的协

助。但也应当教会少年能独自一人在野外进行劳动。在自家父母的园地里，

每个少年都有自己的一个“劳动角”。

少年们下午的活动是在课外小组里进行，阅读文艺书籍、科普读物以及

从事体力劳动，而不是紧张的脑力劳动。我多次与少年及家长们座谈，希望

男孩及女孩的就寝时间不迟于晚上 ９ 点钟，八年级学生可以再晚睡一个小

时。少年需要提醒和督促。但如果没有自我教育，任何提醒和督促都无济于

事。正因为如此，我力求使男孩和女孩们都能与我见解一致。我让他们确信，

养成早睡早起、在早晨上学之前做家庭作业，把下午的时间主要用于体力劳

动、课外活动、小组活动和阅读（不是死记硬背，而是能使智力全面发展）

的习惯大有好处。

在身体生长旺盛的时期，每年给少年量数次血压。身体增长越快，血压

就升得越高，血压跳跃不稳也就越频繁——早晨血压接近正常，可到中午就

明显升高了。我常向少年们解释他们机体内部所发生的那些变化过程，建议

他们在这段时期到底应该怎样保护心脏和血管，尤其是脑血管。

每当发现女孩子由于悲伤、惊慌和激动而导致某些不易察觉的自我感觉

恶化，我就想办法使她们摆脱抑郁状态，使她们变得乐观。乐观的情绪是预

防疾病和避免健康状况异常的最好办法。

全体少年都需要户外休息。我建议大家在天气暖和（春天和秋天）的日

子里，吃过午饭都躺上半小时，在小花园里休息一会儿。我告诉他们，在休

息、劳动、走路和做课堂作业时，应当怎样正确呼吸，因为少年对氧气的需

要远远多于成年人。我教会少年们在花园休息时做呼吸练习。教师在做课间

操的时候，也十分重视呼吸练习。在教室里安装通风设备，窗外大量植树种

草，就能保证良好的空气条件。

杨辉

我们在假期中的劳动与休息

每到学年结束后，我们都到野外劳动和休息。我们有自己办的夏令营。

每年我们都提前把那里的内务整理就绪：远足与游览用的装备、劳动的工具。

考试结束后，我们就在树林里支起帐篷，搭建伙房。

假期的各项任务都由少先队队委会来布置。少年给自己的夏令营起名叫

“快乐的柞木林”，营里每天的日常事务由指派的四名值日生来完成。刚念

完五、六年级的学生由炊事员玛莎阿姨负责照顾，而七、八年级的学生就自

己照顾自己了。

大家都学会了做饭、保管食物、用砖和木料建造并修理伙房，在任何气

候条件下都能很快把篝火点着，学会了寻找林中泉水、保留和积存雨水作为

饮用及做饭用水，学会了刷洗餐具、洗衣服、搭帐篷、挤奶、保存牛奶、把

牛奶加工成黄油和奶酪，学会了给马和牛喂料、照料牲畜，学会了在树林中

采集晾晒浆果和各种草药以备万一生病和身体不适之用。一日三餐，伙食既

简单又完全符合营养标准，菜肴里没有任何辛辣的东西。

少年时期是大脑的生理过程特别活跃的阶段，保证他们的饮食中含有丰

富的铁和磷，是非常重要的。在七、八月份里，少年们每天都要吃苹果、新

鲜的蜂蜜和西红柿，西红柿能使食物富有　维生素 Ｃ，它对于消化食物以及中

和对性腺有刺激影响的肉类和其他一些高蛋白的食品是必不可少的。睡觉之

前，我们不允许吃高蛋白的食品。

男孩子和女孩子们朝夕相处在一起，大热天里，大家穿得都很简单，每

天要洗三四次澡，这一切都要求我们注意使集体里的精神生活丰富多彩，使

身体与精神方面的各种活动能够协调一致。自我教育是建立劳动和休息制度

的基础，也就是克服困难、锻炼和磨练毅力的基础。经常让孩子们晒太阳是

十分重要的。少年们渐渐习惯了灼人的阳光，在远足和游览期间，大家能够

在酷暑中晒几个小时的太阳（当然头部是受到保护的）。夏天，孩子们都变

样了，一个个被晒的黝黑黝黑的。

每年夏天，我们都要到第聂伯河沿岸进行远足活动，用这种方式来了解

故乡。苏联红军与法西斯侵略者英勇作战的那些地方，能给人们留下十分深

刻的印象。在夏日宁静的傍晚，男孩子和女孩子们总是凝神地聆听由这些战

斗的参加者和目击者讲故事。

在行军时，大草垛下、田野里、林中空地，都是我们野外露营的场所。

新鲜的空气、合适的营养以及丰富多彩的精神生活，这一切构成了保证身体

和精神健康发展的旺盛的源泉。无论少年们在什么地方——在夏令营也好，

在行军途中也好，我总是设法让他们的心脏能得到充分的休息。少年们在“快

乐的柞木林”里度假时，白天要休息两次。在家里度假，也要保证这样的休

息制度。在小花园里、在宅旁园地上，都为少年准备了一个用来歇息小坐的

凳子。

在“快乐的柞木林”里度假并不仅仅是休息。少年们在这儿还参加劳动，

研究故乡资源，观察大自然，组织军事游戏。在童年期，尤其在少年时期和

青年早期，都不能只是“单纯的休息”。如果没有创造性的精神生活，如果

不使思想、情感和愿望在具体的事物中得到体现并加以人格化，如果劳动不

能创造人的世界，不能使感情和兴趣变得高尚起来，那么休息就会变成乏味

的无所事事，而这种无聊会把人的心灵变得粗俗不堪，从而导致道德上的麻

木不仁和公民责任感的贫乏。

从少年成长为男人和女人的时期，其身体状态与精神状态的一致尤其重

要。个人的尊严感、自尊心，对于确立纯洁、高尚的道德伦理关系，具有非

同一般的作用。一个人只有不断从别人身上发现某种优秀的、道德完美的品

质的时候，他自己的尊严感和自尊心才能得以形成。于是，也只有在这种情

形下，一个人才会产生不断进取的愿望。

在夏日宁静的早晨，我们到田野里去寻找最大的麦穗，做实验需要这类

种子。这种劳动把体力与思维活动结合在一起。特别重要的是，女孩子们都

变成了善于思考且聪明能干的劳动能手。

五年级结业后，女孩和男孩们开始迷上了木刻。临近黄昏时分，我们拿

起小刻刀围坐在桌旁，这些小桌子是成年人帮我们摆放在橡树的树荫下的。

我们刻出的木板画独具特色——各种飞禽走兽，还有童话和想象中的事物。

这是一种艺术创作，它体现着每个人独到的思维特点和创作构思。童话中的

一个个形象又都变得活灵活现了——欢乐的巨人铁匠、和蔼的黄昏爷爷、骨

瘦如柴的老妖婆、还有小云雀。孩子们兴致勃勃地雕刻出一些军人的形象，

他们曾听过这些军人是怎样建立功勋的。有些少年对这种创作达到了如痴如

醉的程度，而另一些孩子对此却显不出特别的兴趣。像彼得里克、瓦利娅和

尼娜，你怎么也引不起他们对雕刻的兴趣。在对少年们的工作进行仔细观察

的过程中，我断定，智力发展、智能和手工操作技巧之间是有一种依赖关系

的。

我们还在集体农庄的果园里帮助收获果实，在护田林带上消灭害虫，为

新的果树苗圃采集种子。

军事游戏给孩子们带来了巨大的快乐。男孩和女孩们不止一次地整夜投

入侦察，在假想的湍急河流上，“冒着敌人的炮火”建立强渡点……

冬天我们在户外工作。在没有风又不很冷的天气里，男孩和女孩们在果

园里堆雪，保护树木不被兔子破坏，还为夏耕和农田积雪保墒而铡■草。

每年冬天，我们都要到树林里工作几天。在风和日丽、气温为－５℃～－

１０℃的日子里，我们把干树枝做成挡板用来积雪。五年级的学生在树林里工

作三天，每天六个小时；六年级学生工作三天，每天七个小时；七年级学生

工作四天，每天七小时；八年级学生工作四天，每天八小时。

这是锻炼体力与身心的一种非常好的方法。我们穿得既轻便又暖和，在

黎明时分就到达树林，在林间空地上安营扎寨，把食品煮得热乎乎的，开始

吃早饭。早饭后，我们干上三小时左右的活。而这三小时干下来，大家都感

到饿了。于是又搭灶生火，开午饭。人们在这儿都食欲倍增，有的人吃的饭

量甚至比在家时多两倍。没有谁感觉冷，从来没有人在工作时或者回家的路

上冻坏过。也没有人在这儿生过病。吃完午饭，男孩子们走到树林深处去打

回清纯的泉水。这“森林之水”大家都想喝。午后我们又工作几个小时，大

家又都饥肠辘辘了。这回，我们把用盐腌制的白肉放进米里熬粥喝，它简直

是世界上最可口的美味佳肴。吃完晚饭，我们欣赏晚霞，在暮色中踏上归途。

有时来树林里接我们回家的不是汽车，而是雪橇，这让所有人都高兴得不得

了。

那浸透着针叶芬芳、清新而寒冷的空气能对人产生哪些细微的影响，我

并不很清楚，但通过一些观察，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冷天在树林里干活，

二月里在明显地高出地平线的明媚阳光照耀下干活，是增强体质、培养刚毅

顽强与沉着镇定的品质之绝妙良方。

每年冬天，学校里也有一些活要干。我们为葡萄园和果园收　集积雪，保

护树木不受严寒与兔子的侵害，为冷藏库采集池塘水面上的冰块。

每到冬天，少年们要到树林里休息几天。我们就像在孩童时代那样，一

清早就来到树林，沐浴着朝霞，搭帐篷，支行军炉灶。我们穿着滑雪板滑到

树林深处取回泉水。上午，我们用积雪建造城堡：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宫殿、

地下密室。而有趣的军事游戏更是引人入胜……下午，我们漫步在林间空地

上，倾听冬天里鸟儿的歌唱，欣赏银装素裹的林木。回到雪城堡，我们在冰

冷的炉子里生起火来，一边烤土豆，一边听故事。这样的日子会永远留在少

年们的记忆之中。

每年，我们还选一个好天，到冰封的湖面上去休息，那是远处一个以自

然景色秀丽著称的湖泊。我们在那儿住两天，就在帐篷里过夜。我们用冰块

建造起水晶宫。阳光在晶莹剔透的“宫墙”上所闪现出的杰作，简直无法用

语言来形容。这景象令人神往，令人惊叹，每个人都渴望到宫殿里坐上一会

儿，幻想一番，听听那些到遥远的边际去旅行以及善良战胜邪恶的神话故事

或传说。

冰晶体中光线变幻的奇妙美丽的景观使人浮想联翩，激发人们进行创造

性的想象。我们坐在冰台阶上，头顶上是宫殿的拱顶。在冰体连接处，每一

分钟所发出的闪光都是新的颜色，这些色彩扑朔迷离，交相辉映。在一整天

里有某个特定的时刻，太阳降临到树林的上空，这时水晶宫就被笼罩在一片

朦胧的绿色之中，仿佛海底世界一般。接着它变换成晚霞般的玫瑰色闪光，

最后，又散射出紫色的光辉。这奇特的色彩和色调变幻是那样令人神往，那

样令人精神振奋，以至于大家呆坐在那里，都如同着了魔法一般。

于是，在黄昏的暮色之中，一首歌颂冰上魔术师的诗歌诞生了。这是我

们大家的集体创作。这首诗是这样的。

　在森林湖泊的蓝色浪花上面冷风漫漫。蓝色的波浪敲击灰色的湖岸，空

旷的树林中风吹枯枝沙沙声响成一片。太阳刚刚爬上山顶，冰上魔术师就来

到岸边，他用冰的呼吸触碰蓝色的波浪，于是那波浪凝固得不再动弹。冰上

魔术师站在森林旁边，那里，晚霞正涂抹得色彩斑斓，他挥挥手，把一口冰

气吹到那早已结冰的波浪跟前……冰的晶体中无数银针闪烁——深蓝、鲜

红、粉红、湛蓝、绿的、黄的、淡紫的斑点……冰上魔术师把太阳的火花注

入凝固的蓝色波浪里面……点点星光在冰凌深处小憩，他们翘首企盼着春

天，渴望能在如歌般的小溪里嬉戏游玩……

在这水晶的宫殿里，有一种强大的、富有激情的因素在刺激着思维：美

妙奇特的景观孕育出鲜明的形象，使充满灵感的幻想突然迸发。对于我们的

几个“难教”孩子来说，像彼得里克、瓦利娅、尼娜和斯拉瓦，这种冰湖上

的休息，是增强和激发他们的思维能力的一剂良药。

我们有时还到离村子不远的山沟里休息，这里有很厚的积雪。我们每个

人在童年时代都有不少难忘的回忆与这儿的一个山洞有联系……我们常常在

严寒的天气里，或是在暴风雪来临之前，来到这儿，打开只有我们才知道的

洞口，把炉子点旺，煮上粥，伴随着寒风的呼啸声读起有趣的书籍。我们在

这儿读完了杰克?伦敦和斯坦纽科维奇的一些短篇小说以及儒勒?凡尔纳和

奥布鲁切夫的长篇小说。在这儿，我们还如醉如痴地读了许多有关星球探秘

的幻想故事。

冬季的劳动与休息是使体力与身心和谐发展的源泉。关心少年的身体健

康，我首先是关心他们心脏的健康。在空气新鲜的野外工作与休息、在集体

中交往所获得的精神快乐、客观存在中的美好事物所带来的欣喜感受，所有

这一切，对于强壮少年的心脏是绝对不可缺少的，因为他们的心脏正处于迅

速形成并发生剧烈、深刻的内部变化的过程之中。现在，有半数以上的人死

于心脏病。为什么这种病这么普遍呢？为什么有些人到了四五十岁，他们的

心脏就变得衰弱无力、功能衰退了呢？这是因为，在心脏迅速生长的少年时

代，没有对其加以保护、爱惜与锻炼的缘故。而心脏在这个时期里对许多刺

激因素的反应很迅速，也易于接受。它是一些敏感神经的会合点。也正是在

这种年龄，心脏会由于体力活动与精神生活的失调以及由于吸烟、伤风感冒、

咽喉炎、流行性感冒和鼻炎（这些对于少年来说都是最危险的疾病）而受到

损伤。

预防伤风感冒、锻炼身体、增强和保护心脏，我们这么做就是要延长生

命。我们的男女孩子们从不患伤风感冒。这是在童年就开始进行长期的身体

锻炼的结果。孩子们从幼年起就严格遵守对他们提出的许多要求，并已经养

成了习惯，夏天锻炼双脚（无论什么天气都赤脚走路），开着窗户睡觉，用

湿毛巾擦身，做早操。

杨辉

动作的灵活与优美

动作笨拙而又生硬，是少年时期的孩子，尤其是那些力气大的男孩子的

典型特征，而我这儿恰恰是这种学生占多数。少年的力气无法遏制地想释放

出来，因此十分重要的是使他们能够把一些复杂和细腻的动作与体力互相配

合。不正是因为如此，少年才会做出这么多轻率莽撞的（欠考虑的）举动吗？

不正是因为如此，少年们才会经常折断和损坏那些他们根本不想要折断、损

坏的东西吗？

尤尔科向网里投球，却偏偏打中了窗户，砸碎了玻璃。要不是亲眼看到

他对自己动作的判断力多么不准的话，我就会认为他是在搞恶作剧了。帕夫

洛在搬床时竟把一条床腿碰断了，要是成年人就不会出这种事。舒尔科（现

在大家都叫他黑眼睛的小舒拉）在会上课桌盖时用力过猛，把固定桌盖的螺

丝震掉了。我发现，集体生活中的各种事件对少年的刺激愈多，他们动作的

目的与他们为此而耗费的体力之间就愈不协调。生活告诉我们，训练动作灵

活、轻巧和优美是必不可缺的，这是协调体格与精神发展的最重要的组成部

分之一。我训练少年做一些复杂而细腻的动作，这些动作要求技巧与体力的

结合。我首先关心的是使少年的双手成为他们灵巧的、技艺高超的、与大脑

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劳动工具。自觉而又灵活地指挥全身的运动，首先就是

从指挥手的动作以及手对大脑的呼应作用开始的，借助于这种呼应作用就能

够训练出各个系统优美、敏捷的协同动作：手——大脑，身体——大脑，动

作——大脑。

手的细腻、敏捷的动作以及它与大脑的联系首先是在劳动中训练出来

的。在少年的劳动中，我注意不让他们多做那些只需要体力的粗笨单调的动

作，以避免这类工作造成的疲惫使他们对自己身体与周围世界变得不敏感、

迟钝，经验使我深信，如果在少年期单调粗笨的动作占了优势，也就是说只

要有大力气就能够使这些动作成功，这就不仅会给人的体格发展，而且给人

的智力、情感和美感的发展留下印迹：他不仅笨拙、迟钝，而且还不善于理

解思想与感情上的一些细腻的东西。在小工厂、小组工作室、试验室、试验

田和果园中主要是从事动作灵巧、技艺高超和精巧细致的工作，它要求考虑

和协调体力与智力两个方面并进行经常性的自我检验：做了什么？做得怎么

样？正因为如此，我们十分重视木刻这项活动。少年们在实验小工厂里从事

对木材和金属进行精细加工的劳动。在生物专用教室里，他们把小麦种子的

幼芽移植到黑麦的种子上。男孩子在果园里工作的时候，学会了使用园丁的

万用工具——接芽刀。他们把培育出来的幼芽嫁接到野生树苗上。这是一项

精细的农活，它能培养人的实践能力、灵巧和美感。操作机床同样具有很大

意义。在操作过程中少年们学着同时完成几项必要的动作。

有些农活要求整个身体的活动都参加进去，而且如果没有驾驭全身活动

的本领，就很难使灵活、轻巧的动作与体力配合好。七年级或八年级结束后，

男孩子们特别乐意参加割草劳动。这种劳动能够鲜明地表现出体力与轻盈、

灵活和优美的动作的结合。凡是爱好割草劳动的人，他的体格一定匀称而优

美，也善于在劳动和体育运动中驾驭全身的活动。

我们很重视骑自行车、溜冰、滑雪以及游泳等运动项目。这方面的本领

也能培养与锻炼一个人的动作协调、轻盈和优美。男孩与女孩们自行车骑得

如此熟练，拐弯时甚至可以撒把。在组织溜冰比赛和游泳比赛时，我们在定

出的取胜条件里，首先就要求　动作的轻盈与优美。

夏天，在“快乐的柞木林”里有三匹马拨给我们使用。在离我们宿营地

不远的地方，集体农庄庄员盖了个夏天用的马棚。男孩和女孩们总是以极大

的兴致储备干草，到村子里去取燕麦。每批六年级结业的学生还被指派在晚

上放马。这使他们感到特别愉快。每次，有三个男孩去值夜班。有时候，给

我们几匹马，我们就骑着马，到远处的草场去，直到第聂伯河附近的一个湖

岸边。不少神奇的童话就从这里诞生了，有的是讲幻想中的各种生命，有的

是讲遥远的星球的故事。

男孩们酷爱打排球和篮球，女孩们则迷恋乒乓球和篮球。女孩们在家里

也打乒乓球。整个少年时代，男孩和女孩都参加体操组。这是我们全校学生

最喜欢的运动项目之一。劳动与体育运动把男孩和女孩们的体形美渐渐地塑

造出来。

杨辉

请爱护少年的神经系统

少年期是大脑发生深刻质变的时期。在额叶、颞叶以及顶叶部分，正在

进行着树突快速发育的复杂过程，人类所特有的认识、思维和创造功能，通

过这些过程得以形成。神经纤维的数量正在增加，不论是神经元还是某些个

别质点，以及包括大脑皮层神经中枢在内的皮层各区域，都是由这些神经纤

维联结在一起的。

抽象思维的生理先决条件并不是在一帆风顺、毫无痛苦的过程中建立起

来的。这一过程涉及到少年精神生活中表现自我肯定、自我认识、自我监督

和自我评价的各个范畴。少年的神经元与脑皮层下神经中枢变得特别敏感，

在一定条件下会变得近乎病态地容易受刺激，这不仅是因为来自外部世界的

任何一个信息被“破译”，被加以系统化并与先前获得的信息相联系，而且

也与思考者本人的个性有关。少年对外部世界和对他本人的思考似乎是同时

进行的。从一个神经元节到另一个神经元节的神经脉冲的转换变得很快，信

息的积累和保存不仅在意识中，而且也能在潜意识中进行。

少年思维中的这些性质上的新特点，是与急剧变化的生理解剖过程联系

在一起的，在这一点上做到心中有数，对于教育工作来说意义特别重大。少

年的神经系统有时处于极度的紧张状态：只要稍有不慎或触及不当，少年就

会“暴跳如雷、“火冒三丈”。这就要求教育者必须首先对思想与情感领域，

对思维与情感之间复杂的相互作用以及意识的和潜意识的领域采取非常谨慎

和敏锐的态度。应当注意到，在这一时期，在脑皮层下神经中枢内特别强烈

地印下了认知和自我认知的情感烙印。

科里亚、米沙和托利亚在自己的家中看到过人与人之间不公正与冷漠无

情的关系。上学以后，他们看到过的一些情况和事情似乎在记忆中已经消失

或者印象淡薄了，可是认知的情感烙印却铭刻在他们的行为和自我感觉之

中。如果我向他们中的某个人问起：“你们家里情况怎么样？”那么，回答

我的往往是勃然大怒。从男孩们那种激烈的、求知心切的、仿佛要刺穿人的

心灵的目光里，或者在沉默寡言的孤僻中，我察觉到了他们内心紧张的精神

状态。这使我猜测出，少年正是在这时候需要帮助和忠告，可是如何来体察

他们敏感的内心世界呢？我并不把帮助和忠告强加于人，我力求使一些骄傲

的、自尊心很强的少年向我倾吐自己的衷肠。要做到这一点，就需要有精神

上的一致，使我和我的学生都忽略我们是师生关系这一事实。特别重要的是，

少年时期，正值神经系统发生重大变化，少年的内心深处也正进行着最初的

自我肯定与自我认识的过程，应当使这个骄傲而又好面子的人感到，与自己

在一起的不是一个用教育家的自作聪明来对他人行使巫术的教育者，而只不

过是一个富有同情心的、诚挚的朋友。一个教师，他愈少摆出教育者的架子，

愈少一本正经，他就愈是个优秀的教育者，少年也就愈喜欢接近他。

寻求兴趣与爱好的一致似乎能成为一种使少年向教育者靠近的力量，从

而达到精神状态上的，首先是道德情感上的一致：对邪恶、不公正和轻视人

的尊严的毫不妥协。当米沙的父亲对家庭所做的坏事也在我心中燃起憎恨的

火焰时，当我以不安的心情看着冥思苦想且存有戒心的米沙的时候，他恰好

也向我敞开了自己的心扉。对痛苦的共鸣战胜了冷酷，这种冷酷则是少年敏

感的心对邪恶、谎言与不公正行为的最激烈和最危险的反映。残忍不仅会使

少年的心灵变得野蛮，而且还会影响到神经系统，破坏体格与精神之间的和

谐发展，压抑少年的身体与精神。

由于仓促、错误的结论，少年把自己嫉恶如仇的感情从对个别人转到对

所有的人。有时他还会对世上的一切都变得冷酷无情。所有的一切对于他来

说都是凶恶的，与自己格格不入。我们来思忖一下伟大的艺术家、教育家列

夫?托尔斯泰在讲到自己的少年时代时说过的话：“是啊，我在描述自己生

命中的这个时期时，越是往下写，就越觉得吃力、困难。回首这个阶段的生

活，能令我体味到真切温暖的感情（那种能如此鲜明并经常不断照亮我生活

的开端的感情）的时刻真是太少太少了。我不由自主地想快些越过少年时代

的荒漠，抵达那个幸福的时期，那时，真正温柔而高尚的友好感情重新在明

亮的光线照射下为这一年龄画上句号并开创一个新的、充满美好和诗意的青

年时期。”

为什么托尔斯泰出人意外地把少年期称之为荒漠呢？因为这个时期的人

对各种事情的反应总是尖锐的，激动不安的。最微小的惶恐不安也会在他心

中留下很深的创伤。要知道，一个人敏锐而又鲜明地用心去认识世界正是从

少年期开始的。而少年的心此时往往变得敏感和易受伤害，它对那些使他精

神受到压抑的见解特别敏感。少年只要一想起那些在一天、两天、三天，甚

至一个星期以前使其惊讶和激动不安的话，他的心就会不安地跳动起来，血

压就会“窜高”，浑身上下忽冷忽热，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如果在这个时

候，少年开口说话，他的嗓音往往会打颤和由于极度紧张而断断续续。

请您一定要学会注意和理解这种精神状态。别提“你怎么了？”的问题。

一般来说，这种对学生的“掏心术”是与苏维埃教育学人道精神相抵触的，

在对待少年的关系上这是一种犯罪。人在少年期的内心生活比任何其他的发

育成长期都更为丰富，而这种精神生活会影响到他的身体健康，影响到他的

思想和行为。内心的震颤会导致少年机体各部分普遍的不协调。我知道这样

的情形：少年对邪恶与不公正的愤怒情绪持续几分钟之后，就会引起体温的

急剧升高，然后就产生了长时期的神经系统疾病。受强烈的情绪震荡影响，

还常常会导致少年消化功能的紊乱。

保护少年的中枢神经系统，也就是爱护他的心脏和整个机体。教师应该

掌握一种最巧妙的工具，使人道、同情心以及对少年短处的宽容态度都能暗

含于其中，这个工具就是语言。千万要当心，可别使你的话变成为一根鞭子

去触碰娇嫩的身体，灼伤它并使它永远留下难看的伤疤。少年时代之所以显

得如同荒漠一般，正是因为有这样的触碰存在。富有哲理和同情心的话，就

像是一种生命之水，它能给人以安慰，产生乐观的生活感悟，激发正义必胜

的信念。

只有当教育者说出的话是真诚的肺腑之言时，只有当他的话里不掺虚

假、不抱有成见、没有“谴责”和“痛斥”学生的愿望时，才能达到保护和

爱惜少年的心灵的目的。刻意挑选一些尖刻的字眼，以便让少年产生强烈的

感受，这是一个人缺乏最起码的教育常识的表现。如果少年处于心情紧张和

异常激动的状态中，他的大脑与心脏之间的感受之弦绷得很紧，他是永远不

会感到自己有错的。只有在平静下来之后，少年才会体会到自己的过错。因

此，教师的话应该首先使少年平静下来。如果说，教师的呵斥在教育工作中

本来就是一种毫无意义的工具，那么用这个工具去对待少年，只能说明是教

育上的无知。因为呵斥本身，不管少年有无过错，在他们看来就是一种不公

正。想用呵斥来压制少年的倔强，迫使他们处于一种颤巍巍的俯首帖耳的听

话状态，这就如同是挤压弹簧，我们愈是用力挤压它，危险就愈大，因为它

会压断或者是反弹起来击中那个挤压它的人。

每次，当您努力设法使少年处于不敢说话的顺从状态时，您就像是在激

怒和过分地刺激那个本来就已经很紧张的心脏。当教师在大声呵斥的时候，

少年的心脏，形象地说，就像是着了火一样：紧张的神经敏感地、近乎病态

地把信号输送到大脑，而大脑一次又一次地刺激心脏。

我时常也遇到一些情绪极度紧张的少年，特别是尤尔科、维佳和舒拉，

他们一直令我感到不安。少年们好像在等我开口说点有关他们的事，可是只

要我说话的嗓门一高，他们就会面红耳赤，全身发颤。这时候，我就竭力保

持镇静。我尽量轻声地，但富于表情、充满激情地说出每一个词，仿佛我并

不是有意地在缓和他们的情绪。少年（有时候两三个人在一起）注意听我说

话；他愈是全神贯注，我就说得愈轻。一两分钟过后，紧张气氛就消失了，

情绪激昂的危险的火苗就熄灭了。我看到了一颗平静的心。如果这是在全班

面前说的，教室里就会一片肃静。在这种情况下，就可以控制对少年说话的

口气：略微提高一下嗓门，可以使他们觉得是一种要他们注意听讲、勤奋学

习和明白事理的合理要求。

用断然命令、不容反驳的语气说话往往会使少年的神经系统极其疲劳、

衰弱和过度兴奋，而后又感到压抑。从性质与功能上来讲，少年的智力活动

是有其独立性的。只有当少年似乎开始对真理的公正性表示怀疑，从各方面

对其进行仔细观察、检验并按照教师的建议独立地得出结论时，真理才能变

成他的信念。少年不仅研究自然界各种现象和规律，而且也研究道德真理，

研究人。他们特别注意研究教师。教育者与少年们的谈话不应该是绝对的命

令，而应该是富有启发性的思维；只有这样，少年才会在您的身上发现一切

美好的东西，您内心中一些最细微的想法就会展现在他们面前。

如果绝对命令和不允许怀疑及反对意见存在的气氛占据了统治地位，就

会出现一种教师常常察觉不到的危险状况。绝对命令往往会在少年的意识中

引起抵触情绪。少年期由于控制情感的脑半球皮层的作用增强了，少年几乎

从不公开表示自己的抵触。但这使他的情感体验更加深刻了。即无法容忍、

不甘妥协，又要言听计从——这种感受使少年的心脏经常处于一种亢奋和紧

张的状态。脑皮层下神经中枢在强大的情感刺激下开始发挥作用，似乎在向

理智发出警告：别妥协，你的肩膀上长着自己的脑袋。这些来自脑皮层下神

经中枢的信号是那样的强大，以致于少年虽然听到了您说话的声音，但却没

有仔细琢磨其中的含义，这些话似乎只附着在少年意识的表面。随后进入抑

制过程，心脏不再那么紧张，逐渐松弛下来。可是，教师要是说出某个想法

时，少年重又会产生激烈的抵触情绪（当他感到，教师的言行有自相矛盾的

现象，或者感到教师所说的与他在生活中所见的实际现象有矛盾时），少年

的心脏会重新紧张起来，来自大脑皮层下的信号又重新被送入大脑皮层。

在思考中认识和在认识中思考，这正是少年自我肯定的开始，由于教师

不给少年以这种机会，所以少年的心始终受着磨难。经过若干年这样的折腾

之后，少年的心就会变得冷酷粗俗、没有人情味儿了。这种人的心中通常也

就没有什么神圣的东西。下意识不再是良心的敏锐的卫士。这不仅造成道德

的沦丧，而且还会给健康带来巨大的危害。用言听计从精神教育出来的人都

有压抑感情的特点。他们不可能具有乐观愉快的世界观。

尊敬的读者，请不要以为我的意思是反对教育工作中的命令、要求与秩

序。教育者如果不理性地体现自己的意志，没有集体与社会的要求，那么教

育就会变成一种自发力量，教育者的话也就成了一种抽象的善良的糖浆。要

知道，真正的教育是要培养一个人对他人、对社会和人民的一种责任感，而

没有坚强的意志，没有严格的要求，没有断然的命令，没有理性的教导，没

有使个人利益服从于多数人的利益，服从于集体、社会和人民的利益，就不

可能有什么责任感。少年往往尊敬、爱戴和钦佩意志坚强的人，而不容忍意

志不坚的人和空洞无聊的废话。这是我们教育体系中极为宝贵的真理和原

则。我提醒大家在教育工作中要避免那种不应有的、令人厌恶的现象，即除

了命令与要求之外别无他策以及不尊重少年个人意志的现象。教育者对少年

的心灵施加意志影响的技巧在于，要使少年在理解自己职责的同时，愉快地

自己命令自己，自己要求自己，要使您，一个教育者，用人的责任感的道德

美来吸引和鼓舞少年，要有一种严厉的，必须无条件服从的纪律，它与鼓吹

宽恕一切和抽象善行是势不两立的，并且要使这种纪律成为少年的自我肯定

和他本人的道德力量的一种表现。

如果对于儿童来说，人际关系的道德侧面主要是以鲜明的图画和成年人

的行为与品行展示出来的话，那么少年就已经能够通过言语来认识道德世

界。他往往仔细地倾听别人在讲什么。对他来说，成年人的话就成了讲话人

的道德鉴定。少年敏锐的意识与下意识不仅能听出别人说话的内涵，而且还

能看出一个人的言行是否一致。对于少年来说，言语的教育力量与其说是取

决于言语本身的正确性，倒不如说是取决于教育者的言行一致。因为如果说

话者讲话并不代表他个人的信念，而只是例行公事：他只会讲漂亮话，而过

去和现在从没做出过什么漂亮事；少年就会把这些漂亮话看做谎言与欺骗。

这时，话说得愈漂亮，虚假的鼓励愈多，它就愈发激起少年更为深刻的抵触

情绪，对其心灵的压抑就愈大。对于少年的精神与体格的协调发展非常重要

的是，给少年讲道德真理的深刻涵义的人一定要具有高度的道德修养，这是

讲这些伟大而又神圣的话的前提。

在少年的教育中，尽量不伤害少年的神经系统和心脏，这是非常重要的。

多年的观察表明，少年在课堂上等待教师提问的时候，是他的心情最紧张的

时候。当教师的眼睛在花名册上寻找提问对象的那一瞬间，孩子们敏感的心

都仿佛停止了跳动。假如这时测量一下血压的话，就可以看到，指针会突然

抖动一下。当全班学生终于（有时经过长久的思考之后）听到了被叫学生的

名字后，往往会如释重负地松一口气：没叫到我头上。（当然，只有那些从

小受到的是循循诱导的教育，没有听到过恶言恶语，没有亲身体验过强烈“意

志”教育方式的人，才会有这种灵敏的反应。而对于习惯于皮带与敲后脑勺

的少年，则无所谓，反正叫谁都行。）由于经常经受这种考验，一些少年的

心会变得不灵敏了，而另一些少年则还会患一种学生所特有的神经官能症。

我是在我的学生升到五年级时，从瓦里娅和柳夏的身上看到了这种神经官能

症的最初的征兆。（顺便提一下，女孩子们学习异常勤奋，原因就在于由于

生理上的特殊性她们较早地表现出了意识与下意识对言语的敏感性。）我们

这个教师集体考虑了这样一些问题：为什么要使少年经常地受到这样一种神

经紧张的磨难呢？如果刚一上课，教师就在谈话中不露声色地说出，今天将

由谁来回答问题，这岂不是更好吗？事实表明，这样做要好得多。少年们不

会心情紧张不安，对教师的提问他们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而这并不影响学生

的勤奋，也不会影响他们学习的积极性。

实践证明，为了不引起少年神经系统的紧张，需要采取一些特殊的教育

方式。这首先是进行户外劳动，单独一个人，没有喧　哗与叫喊。每个少年在

一天的紧张学习之后，在果园里劳动半小时。把精力转向体力劳动，以便缓

解神经系统的紧张状态。使神经与心脏平静下来的最好办法是进行一些单调

的体力劳动，这种劳动是达到研究目的的一种手段（例如，用铁锹或铲刀整

理土地、施肥、浇水、剪枝等）。这种劳动是十分有益的，如同神经系统和

心脏健康操。

对于神经系统与心脏来说，最好的休息是到田野里去劳动一整天，或者

就像上面讲过的那样，到森林里去进行冬季劳动。那一望无际的秋天的原野、

洁净透明的空气、湛蓝的天空以及在土豆或甜菜地旁做好的美味可口的饭

菜，所有这一切达到了身体与精神的协调一致。在这样的劳动之后，就可以

在班里开始进行那种可能引起恐慌和不安的谈话。

在集体中待的时间长了，就需要换换环境，一个人单独待一会儿，保证

充分的休息以消除那种因精神交往而引起的紧张。在课堂里进行了紧张的脑

力劳动之后，不宜开会。这样做，会使神经系统疲劳、衰竭，尤其是当大家

在这种会议上谈到个别少年精神生活中某些细腻、十分敏感和脆弱的领域

时，更是如此。如果需要集中精力（当谈话会引起骚动和惊慌不安时），我

总是在体力劳动之后把大家召集起来（特别是在需要谈到一些会引起少年们

极大愤怒的事情时）。感情的直接流露和崇高纯洁的情感火花会通过智慧的

思想变得更加高尚，要使这个年龄段的人以清醒的头脑参加谈话，谈话前不

能让他受各种烦心事的干扰。

在一个周期的学习生活之后，脱离开集体进行一段较长时间的休整是必

要的。每个学季结束后，少年应该单独待在自己家里小住。这的确是必需的，

就像他们需要集体的丰富多彩与生气勃勃的精神生活一样。我总是与家长们

商量好，在家里的这段时间应该给少年找哪些能吸引他们的工作。

杨辉

心理修养

令人感到奇怪和不解的是，为什么一个人在自我肯定的时候，学校没有

教给他任何关于自己，其中包括关于人的知识，没有教给他关于人之所以高

于一切动物的特殊知识：关于人的心理、思维和意识，关于精神生活中情感、

审美、意志和创造方面的知识。人对自己实质上一无所知，这一事实常常是

造成巨大不幸的根源，为此社会往往不得不付出昂贵的代价。没有心理修养，

体格、精神与审美的修养是不可想象的。我努力教给少年们那些基本的、最

必需的专门关于人的知识以及在生活、劳动和与别人的相互关系中如何使用

这些知识。心理修养的知识并不是一个简短的心理学提纲。我把这些知识称

为自我认识与自我肯定的入门知识和个人精神生活的修养。在传授这些知识

时，我力求使少年不仅仅懂得有关身体与精神的统一和心理的物质基础的科

学唯物主义的观念。复杂的生化过程是精神的物质本体，任何脱离了肉体的

灵魂是不存在的，像世上所有的生物一样，人也是要死的，要使少年相信这

样一些观念并不是件难事。但这样做，就意味着把人与动物等量齐观了；所

以，与此同时，还需要让少年在思想上明白，人是具有崇高理想的创造者。

十分重要的是，要用心理修养的初步知识来激励少年，使他们树立起乐

观主义精神和对自己力量的信心。首先我确定了心理修养基础知识的内容。

这项工作从感觉的基本概念做起。五年级学生掌握了各种感觉的概念，便兴

致勃勃地观察起自己的感觉来了。我们还进行了提高视觉与听觉的专门训

练。这些训练在形成感觉修养时起了巨大作用。

在参观旅游时，少年们识别了树叶、草和天空颜色的各种色调。他们能

够看出蓝天里由于季节、阳光照射和其他因素而形成的十多种色调。在树林

里、在河岸边、在海边少年们学习了区别各种不同的声音。这些训练在培养

对母语的词汇及其发音的细微特点的敏感性方面起到了巨大作用。我们所有

教师都相信，语言修养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声感修养。声感修养还决定着审

美修养的形成。孩子们学会了区分玫瑰花颜色的四十多种色调。由于在语言

中找不到适当的词，少年们还想出了许多独创的富有诗意的词。

在发展嗅觉修养时，我使学生们养成了在机体上不容忍发霉气味的习

惯。他们无法待在空气混浊的房间里。首先要使房间通风后他们才开始工作。

在五年级就已经开始了培养知觉修养的工作。我利用鲜明直观的例子给

他们讲授了认识周围世界的事物和现象的概念。我特别注意培养他们认识事

物的协调一致的能力。我们进行了培养对空间的知觉修养的训练。我们在不

同的季节，从位于高处的草原墓地上观察物体的轮廓是如何因距离的远近而

发生变化的。少年们总是怀着极大的兴趣完成这样的训练。我用几句话描绘

了某个物体的外部特征。少年们仔细地倾听每一个字，考虑一番之后，就打

开绘画本，把自己对所听到的话的理解用图画的形式表现出来。这种训练的

目的就是要发展视觉一听觉一动觉的综合的认识形式。

少年们逐渐进入了思维世界。在户外，我用鲜明的例子向他们讲授了有

关思维及其过程的知识。对思维修养问题的实质的讲解具有很大意义，因为

在少年这个年龄段，抽象思维占据越来越大的比重。我们的课程和练习多数

是为了培养抽象能力的。我们对周围世界的事物和现象进行分析、排列、对

比，进行推论练习。在观察周围世界时，少年们找到了因果关系；他们为自

己的发现而惊奇：同一种现象在一种情况下是结果，而在另一种情况下却是

原因。这些发现丰富了智力的感受。

在语言心理修养课上，我讲述了语言的起源与发展，语言与思维的统一，

语言的表现力、感染力和形象性。我认为，一项非常重要的教育任务就是要

防止学校教育中一个严重的缺点——语言修养与思维修养的脱节。多年的观

察证明，少年的精神生活会因死记硬背那些不太理解或根本不理解的词句而

变得空虚。使学生把语言作为现实生活的生动而鲜明的反映接受下来，在概

括和抽象的概念中贯穿起明确的含义，使语言的相互联系反映出思想的相互

联系，这是心理修养的最重要的特征。

自我观察在语言的心理修养教育中占有重要地位。少年们学着自我检

验：我对自己所说的话的意思是否清楚？我能否正确地用语言来表达我所想

的事情？为此我们进行了一些练习：少年对自己的所见所闻作口头描述，同

时力求表达一些最细微的差别（颜色与声音上的）。经验证明，这些练习对

于语言修养的形成是非常有价值的。

上课时少年们在叙述、讲解与谈话的过程中学习怎样进行自我观察与自

我监督。讲新课之前，我先布置任务：不仅要思考含义，而且还要进行逻辑

分析。（例如：区分出主要的组成部分，确立概念之间的依从关系。）

感情的生理基础、高尚的感情与卑鄙的感情、情绪以及感情冲动，所有

这些概念，六年级学生已经能够理解了。我把发展高尚感情与预防卑鄙的感

情视为一项重要的教育任务。在给这种或者那种感情进行性质分析时，我力

求向他们说明感情范畴与道德范畴的一致性，使他们相信，只有高尚的思想

和高尚的行为才能产生高尚的感情。于是，孩子们就学着发展自己的高尚感

情了。

意志修养的培养与少年精神生活的方方面面紧密相联。与心理修养的其

他方面相比，意志行为对少年的精神生活影响更大。因为这种精神生活是自

我观察与自我教育的广阔领域。在给孩子们讲述具有意志坚强的人的故事

时，我教大家怎样确立目标、作出决断、战胜困难。对一些意志薄弱和优柔

寡断的学生要个别地做工作；先教他们给自己提出不太难的工作任务，完成

它们后再向难度较大的工作过渡。

记忆力的培养和自我培养在心理修养中占有特殊的地位。我逐渐发展与

加深有关记忆力生理基础的概念。我根据少年的年龄特点使他们懂得，在脑

力劳动过程中，他们的头脑里发生了什么变化，什么东西决定着他们努力的

成果。多年的观察使我得出结论：培养记忆力的源头藏匿在有意识记与无意

识记的接合点的某个地方，因为学生对所学的东西的意义思考得愈深入，事

实、现象的本质在他的思想中表现得愈清晰，则他对这些事实和现象的记忆

就愈深刻。少年们掌握了对认识的研究方法。大量的事实证明，如果学生是

在对日新月异的实际情况进行研究、分析中获得知识的话，那么这里进行的

不仅仅是有效的识记，而且还有对记忆力的培养。这是一个需要进行专门研

究的少年时代精神生活的大课题。

为了使少年很好地了解自己，我对他们谈了气质与性格、神经系统的类

型与思维的类型。通过这些谈话，少年自我观察的能力明显地加强了。

少年逐渐了解了诸如才能、嗜好、兴趣、志向这类概念。精神生活这些

方面的心理修养与一个人的道德修养、公民政治和社会积极性是不可割裂地

联系在一起的。教育的目的在于使每一个少年在能力的培养中成为我的助手

和同志。我教导少年们：“无论从事什么样的工作，都要专心致志，把智慧

和感情投入到工作中去。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认识自我和了解自己的使命。”

一位教师同行问我：“应在什么时侯、什么场合进行这些关于心理修养

的谈话？因为在教学计划中没有安排进行此项工作的时间。”如果学生与教

师没有共同的精神生活，就不可能进行教育。少年把我们关于少年心理修养

的谈话称为“关于人的故事”。在我们长时间的精神交往中，这些故事引起

了少年们极大的兴趣。在行军休息的时候，在我们“快乐的柞木林”的寂静

的傍晚，在黄昏时分的教室里，当少年们为了要我给他们讲点有趣的东西而

特地来到学校的时候，我都讲“关于人的故事”。世界上再没有比人本身更

有意义的事物了。

今天，当人的生命活动中细腻的神经系统的作用一代比一代增强的时

候，心理修养的培养就成了个性全面发展的主要因素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