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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故事 拯危局出镇安庆 借地利横扫湘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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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7 09:29:2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为夺取长江中上游重镇,以巩固都城天京,于1853年5月19日举行西征。



西征军在春官正丞相胡以晃、夏官副丞相赖汉英率领下,乘战船千余号,溯江而上,经过安徽,占领安庆,继续向西进入江西的彭泽、湖口,沿鄱阳湖南下,于6月下旬抵达南昌城下。由于南昌守敌的顽强抵抗,经过三个月激战,西征军未能拿下南昌。



南昌是江西省会,东南要邑。但是,西征的目的是占领长江中上游广大地区,大量兵力旷日持久地耽搁在南昌,既不能完成西征任务,又有陷入被动的危险。西征将领们改变计划,从南昌撤围,北出鄱阳湖,沿江西上,以破竹之势攻入湖北。



这支西征部队兵分三路,经营两湖:第一路包围武昌,到次6月攻克这座长江中游的重镇;第二路作为游击部队,向鄂西、鄂北推进;第三路攻占岳州,直入湖南境内,于次年3月间连克湘阴、宁乡,直逼长沙。那时候,清军水陆溃败,西征军肃淸两湖似乎指日可待。



然而,西征军进入湖南后,却遇到一个劲敌──曾国藩和他统率的湘军。



早在太平军金田起义的时候,曾国藩在清朝就已经爬到礼部右侍郎的高位。1852年9月,曾国藩因母丧回原籍湖南湘乡守孝。守孝期间,清廷因镇压农民起义兵力不足,命令在家丁忧的曾国藩帮办本省团练,作为对付农民起义的补充武装力量。曾国藩接受命令后,以本地官绅的身份,利用乡里宗法封建关系,招募丁壮,组织起一支反革命武装──湘军。湘军以营为单位,每营辖四哨,共五百人。湘军包括水陆两师。陆师有十三营,共六千五百人。水师有十营,共五千人,配备快蟹、长龙、舢板等战船四、五百号,炮位数以千计。除水陆两师外,湘军还有夫役、工匠等,总计有一万七千多人。湘军组织严密,又以封建伦理纲常灌输思想,所以战斗力要比清朝原有的八旗兵、绿营兵强得多。



西征军遇到湘军这个凶恶的敌人,有些措手不及。当时两湖战场上的一些西征将领缺乏应变的经验和才能,所以,跟湘军几次激烈较量,节节败退。1854年7月退出岳州、8月退出城陵矶、10月退出武昌,两湖的据点损失殆尽。



1854年是太平天国空前困难的一年。这一年,不仅西征接连受挫,严重失利,而且北伐也遭遇重大挫折,因为清军的压迫和粮草不继,北伐军被迫南撤,退居河北连镇和山东高唐,失败已成定局。天京城里的太平军跟城外江南大营的淸军处于对峙相持的态势。很明显,在这种局面下,如果西征形势得不到改善,太平天国就要崩溃。



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年轻的翼王石达开临危受命,出镇安庆,担负起反击曾国藩湘军,挽救西征战局的艰巨任务。



1854年10月,石达开来到安庆。那时候,以曾国藩指挥的湘军为主,湖广总督杨霈率领的湖北兵勇为辅,敌人从武昌分水陆三路东下,西征军在鄂东的重要据点大冶、兴国(今阳新县)相继失守。战火燃烧到湖北、江西交界的田家镇。



田家镇位于长江北岸,跟南岸旳半壁山紧锁江面,素有“两江门户”、“金陵咽喉”之称,是毗邻江西的鄂东要隘。



石达开一到安庆,立即着手两方面工作:一方面派兵肃清安徽的残敌,以巩固后方。另一方面把田家镇作为第一道防线加以经营,期望在那里把战事稳定下来,再徐图反攻。他上奏天王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清,请天京调兵增援田家镇。11月14日,国宗韦俊、石镇崙等奉东王杨秀淸命令,自安徽芜湖西援田家镇。11月18日,翼王石达开写信给燕王秦日纲,要求他“在田家镇一带,尽心竭力约束官兵防守。”石达开考虑到西征军刚打了败仗,士气受挫,而湘军锐气正盛,所以特别指示秦日纲,应该谨慎行事,不可轻敌冒进,必须“坚筑营盘,方可进兵直剿。”



燕王秦日纲接到翼王石达开的信以后,与韦俊商量,于11月25日,将田家镇江中铁锁钩联于南山岸半壁山下,严加防守。



12月1日,湘军水师右营参将杨载福、左营同知彭玉麟,与陆师提督塔齐布、道员罗泽南商议战略。他们决定将战船分为四队:第一队负责斩断栏江铁锁;第二队负责攻击太平军战船;第三队专管焚烧太平军战船;第四队留守;陆师在长江南岸助攻。



次日,湘军水师杨载福、彭玉麟督率战船顺流而下,分队进攻。哨官孙昌国、刘国斌率第一队战船冲在前面,在半壁山江面被太平军的拦江铁锁截住。湘军水师士卒将栏铁锁链挑到船头甲板上,用甲板上准备好的烘炉去烧,烧红后用巨斧砍断,六条拦江铁锁链很快沉入江底。西征军水师的战船实际上都是民船改造的,形体很小,根本无法根湘军水师的快蟹、长龙,甚至舢板对抗,只好向东撤退。湘军守备刘培元、李成谋率队追至武穴,纵火焚烧西征军战船。湘军陆师提督塔齐布、道员罗泽南在南岸助攻,追至富池口。沿江百里内外,火光烛天,西征军战船被烧毁约四千号。12月3日,燕王秦日纲、韦俊下令自焚湖北田家镇营盘,向东退守黄梅。



西征军沒有守住田家镇,翼王石达开设想的第一道防线没能建立起来,战局进一步恶化了。石达开从安庆星夜赶到距离九江五十里的湖口县,亲临前线指挥西征战事。



半年多光景,西征军从湖南腹地经湖北败退到江西。从军事上说失败的原因何在?这是石达开要认真研究和解决的问题。



三江两湖是水乡泽国。在这里打仗,不但需要有陆军,而且更需要有水师。曾国藩率领的湘军出师以来,纵横驰骋,所向披靡,依仗的就是大小配合的数百条战船。相比之下,西征军的水师大都是由民船改造而成的,数量虽多,可只能用于运输,不能靠它作战。要扭转战局,非加强水师不可。



对于这个问题,石达开早有认识。他刚到安庆,就立刻设立了规模庞大的造船厂,夜以继日地赶造各式战船,刷新和补充水师实力。当战火燃烧到九江的时候,几十条战船已建造成功,陆续投入战场,太平军水师实力有所提升。



但是,扭转水师的劣势,绝不是一朝一夕所能见功的。为了弥补水师的劣势,石达开命令陆军沿江岸扎营设寨,水师战船紧靠江岸停泊,水陆两军互相依存、互相保护,以此来抵消湘军水师的优势。



自田家镇失守后,战斗在湖北境内的西征军纷纷退守江西、安徽。石达开对现有兵力进行重新部署。他派遣善于防守的忠贞侯林启荣驻守九江城;以燕王秦日纲、韦俊、陈玉成等部驻屯九江北岸皖鄂交界地区,抗击江北敌军;以胡以晃、罗大纲等部驻屯湖口,同时大力加强九江和湖口的防御工事;还从安庆抽调太平军老战士一万多人前来增援。



石达开军事部署初定,12月8日,湘军水师前队在同知彭玉麟率领下自田家镇进至九江。



但是,湘军在这里见到的景象跟他们原先的想象迥然不同。他们原以为九江城防御设施简陋,江面上只会有一群民船。可现在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南北两岸九江和小池口,营垒连绵,炮台密布,气象森严;从九江至湖口五十里间营盘错落不断,势如长蛇;江心沙洲上,高搭望楼,密排炮位,江面上停泊着大小战船,相互配合,严阵以待。湘军总头目曾国藩接到报告后,不禁大惊失色,深感“局势为之一变。”



12月15日,湘军水师猛攻九江沙洲北岸上的西佂军,西征军勇猛迎战。双方血战八小时之久,互有伤亡。湘军焚毁西征军小船二十余号。西征军打沉湘军舢板几只,并击毙被曾国藩称为“冲锋敢死之士”的几名得力水师军官。与此同时,西征军在江北小池口大破江西淸军,毁其营盘。20日,湘军水师道员李孟群、知府彭玉麟跟西征军激烈交战。彭玉麟的座船被击伤,湘军未能得手。



湘军嚣张的气焰和迅猛的攻势受到抑制,但是,对于西征军来说,形势仍然不容乐观。因为称为江北湖北、安徽、江西三省总汇之区的黄梅县和九江对岸的孔垄驿、小池口,又相继失守。



1855年1月2日,兵部侍郎曾国藩这个湘军总头目进驻九江城外。此时的曾国藩骄狂到了极点。自出师以来,他从长沙打到武昌,再从武昌打到九江、湖口,一路节节奏凯,自以为胜券在握,直捣天京,指日可待。然而,他忘记了自己的部队转战千里,没有机会休整补充,特别是到九江后的血战,精锐损失不少,湘军已经骄狂疲惫,渐成强弩之末。更重要的是,曾国藩对自己此次面临的敌手翼王石达开缺乏了解。这样一来,高估了自己,低估了对手,犯了既不知己,又不知彼的兵家大忌。本来曾国藩指挥湘军自武昌东下时,采取步步为营的策略,谨慎小心地前进,如今却一反常态,急于求功。



1月3日,曾国藩指挥湘军水师竟然越过西征军驻守的九江城,直扑湖口,在九江至湖口五十里长的战线摆下阵势。湘军的兵力分散于九江、湖口两地。湘军陆师主力顿兵于九江坚城之下,湘军水师主力孤悬于湖口大江之中,北岸湘军陆师根本无法与其呼应。整个湘军,南北部队不能兼顾,水陆两军又相隔绝,形势并不妙。



湖口是长江入鄱阳湖之口,唐以前这里并不知名。到了唐朝,湖口成为江湖水道行旅商贸的重要中转站,唐朝在这里设镇,南唐升镇为县。湖口县是一个山水相连的小城。它的出名,不仅在于地理上的重要性,还在于县治西北屹立江面的上下石钟山。上下石钟山两岩相对,壁立千仞,上插云霄,下扎江底,因为水石相搏,所以昼夜发出洪钟般的声响。北宋大文豪苏东坡曾夜放扁舟,游于山下,弄淸声响的原因,撰写了一篇著名的散文《石钟山记》。从此以后,湖口县名扬天下。



这个以名胜著称于世的小县,由于它镇江锁湖,上通湖北,下达皖南,进湖口,到赣北,“为七省之通衢,实三江之门户”,地理位置的优势又使其成为军事上的战略要地。东汉末年,周瑜在鄱阳湖操练水军,奠定赤壁之战大破曹操兵马的基础。此后历朝都在这里发生过大战。尤为著名的是1363年朱元璋和陈友谅的鄱阳湖大战。双方在鄱阳湖激战五日,相持不下。谋士刘伯温建议朱元璋移驻湖口,抢先占领战略要地,再择日决战。朱元璋立即采纳。移驻湖口后,朱元璋令常遇春、廖永忠率舟师封锁湖口,置火筏江中,陈友谅始终不敢出鄱阳湖。双方对峙半个月,朱元璋乘机分兵占领蕲州、兴国等地,控制了上游重镇,最后歼灭了陈友谅。湖口是个奇妙而有历史的地方,造成奇妙而有历史的原因,就在于它镇江锁湖的优越地理条件。



石达开接到湘军水师直扑湖口的消息,很快登上石钟山观察敌情。他从湘军的排兵布阵,发现了敌人骄狂的心理,找出了敌人阵形的缺陷,迅速地形成了克敌制胜的战斗方案。这个方案建立在凭借地利的基础上,包括三个要点:第一点,坚守九江和湖口两处战略要地,先拖住敌人;第二点,采取骚扰战术,使敌人愈益骄疲劳困;第三点,捕捉有利战机进行反攻,打垮敌人。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早在曾国藩到达九江之前,石达开就派遣检点何朝元、黄文金等,自湖口进攻江西吴城镇,击垮江西清军总兵赵如胜,俘获战船一百多只,炮位七百多尊。淸军败退南昌。这就解除了九江和湖口腹背受敌的危险,稳固了后方。俘获淸军的战船和炮位移用于九江和湖口,大大增强了西征军的防卫力量。



西征军将士对主帅的作战方案心领神会,认真执行。



湖口的防务是非常严密的。冬官正丞相罗大纲守卫湖口西岸梅家洲。西征军战士在梅家洲外江面上设置了一座巨型浮筏。浮筏上环造木城,设有望楼,广布枪炮,派两三百名士兵把守,筏旁还有许多炮船护卫。这是一道严密的水上关卡。在沙洲上,营盘外广布木桩、竹籤,又掘数道濠沟,内安地雷,上用大木横斜搭架,木架上钉满铁蒺藜。翼王石达开守卫湖口东岸县城一带。上下石钟山都架设了火炮,被彻底武装起来。它们像一对巨大的金刚武士,顶盔擐甲,屹立有江边湖口,监视着敌军的一举一动。县城东的月台山上,遍筑土城,多安炮位,营盘之外设置十几丈宽的木桩竹籤。



湘军水师进抵湖口的第二天,就对湖口发动一次又一次地猛烈进攻,但是,西征军将士凭借严密的防御体系,一次又一次地击退湘军水师。



在此期间,最让湘军水师头痛的是翼王石达开的“惊营”和“偷袭”战术。按照翼王石达开的指示,西征军在湖口两岸挖了许多地窖,每个地窖藏上三五名战士,昼伏夜出,时不时地向敌人放冷枪。驻札湖口的西征军陆师,每天夜里出动一小队人马放火箭、抛火毬,呐喊佯攻。天阴月黑的时候,西征军水师派轻舟,拖带堆积柴草、硝石、火药的小船,三五成联,分成几十起,突入湘军水师营盘,顺流纵火,引燃敌船。这些战斗措施,虽然不能大量杀伤敌人,但是弄得驻札湖口的湘军水师彻夜戒严,不敢安眠,疲惫不堪,严重地影响了士气和战斗力。曾国藩自己供认,石达开的“惊营”和“偷袭”战术,使湘军水师“疲于奔命”;湘军陆师“死伤甚众,锐师倏变为钝兵”,“锐气”已消磨殆尽。



九江可以说“早已森严壁垒,更加众志成城”。主将忠贞侯林启荣能攻善守。1月14日,湘军陆师提督塔齐布、臬司胡林翼指挥部队进攻九江西门,三次攻击,都被林启荣指挥的西征军打败。此时石达开调拨的援军一万人已由彭泽渡江绕道入九江。九江防务实力更强大了。



四天后,湘军提督塔齐布、臬司胡林翼、道员罗泽南、副将王国才各领一路兵马,同时进攻九江西南东北四门,都被林启荣指挥的西征军击退。塔齐布督率兵马三番扑攻城西木栅,均未得手,参将童添云被西征军打成重伤,七天后死亡。这一战湘军伤亡三百余人。九江城岿然不动。西征军的旗帜在城头迎风飘扬。



曾国藩早已向廷清夸下海口,说什么在短期之内就可以“肃清江面,直捣金陵”。可是仅在九江和湖口,湘军水陆两师就被阻止一个半月了。如今进退两难,处境狼狈。师无粮饷,军心自乱。那时候,淸廷财政极端窘廹,中央政府根本发不出军饷,湘军的给养全凭各省巧立名目搜刮民脂民膏而获取。当时“江西捐项日益踊跃”,曾国藩急需跟江西省城取得联系,索取一笔军费,而拿不下湖口,他既不能沿江下取金陵,也无法经鄱阳胡,走水路到江西省会南昌索取军饷。曾国藩一时焦躁,匆忙决定不惜一切代价,突破西征军湖口防线,率先打通江西的饷道。



1月22日,曾国藩见九江屡攻不下,遂决定舍坚攻瑕,命臬司胡林翼、道员罗泽南、知府张丞宾、李续宾等拔营起寨,向湖口进军,只留提督塔齐布、副将王国才统兵驻扎九江城外,监控九江的西征军。



次日,曾国藩投下了巨大的赌注。他动用全部湘军水师和一大半湘军陆师对湖口发动空前猛烈的进攻。



臬司胡林翼、道员罗泽南、知府李续宾等率湘军陆师分东中西三路围攻湖口西岸的梅家洲。冬官正丞相罗大纲指挥西征军把三路湘军都击退了,斩杀守备萧楚南、把总杨玉芳等人。乘陆师攻击梅家州之机,道员李孟群、知府彭玉麟率湘军水师合力环攻鄱阳湖口水卡。西征军奋勇抵抗。浮筏、炮船和石钟山上的枪炮猛烈射击,子弾、炮弹像雨点一般落在湘军的阵地上和船队中,炸得湘军血肉橫飞,狼哭鬼嚎。但是,在激烈的交战中,浮筏上的一个火药箱不幸被炮火击中,“轰”地一声,火药箱爆炸,浮笩一侧燃起熊熊烈火。浮筏上的西征军战士并未慌张,仍然坚持在没燃烧的一侧开炮还击。不久,望楼的柱脚着起火,战士们坚持战斗,屹立不动,直到熊熊烈火席卷整个浮筏,望楼烧塌,他们宁死不屈,奋身投入烈火之中。



经历八个多小时的鏖战,湘军水师付出伤亡四百余人的代价,击毀浮筏,在西征军湖口防线上打开了一个缺口。这使得九江与湖口的后方有可能出现危机。



此时,坐镇石钟山上指挥战斗的翼王石达开俯视着整个战场,虽然心情非常沉重,但是头脑格外冷静。他盘算着,作为水上关卡的浮筏虽然被摧毀,梅家洲也失守了。但是,石钟山两座堡垒还在西征军手里。如果放一部分敌军进入内湖,使敌军力量进一步分散,然后迅速封锁湖口,便可以赢得各个击破,进行反攻的有利时机。想到这里,翼王石达开的心情顿时开朗了。他马上传令:“密切监视敌方动态,已被摧毁的水上关卡,只须稍作布置,暂时不要严密设防。”



果然不出翼王石达开所料,击毁浮筏后,湘军骄狂的气焰又嚣张起来。他们稍事休整,于1月29日,曾国藩派遣水师都司箫捷三、孙昌国等率领一支水师船队闯过湖口,进入鄱阳湖,去执行“搜剿内湖”,联络江西省城筹措粮饷的计划。



然而,骄狂使敌人丧失理智。事态的发展,居然大大超出了石达开的预想和希望。湘军水师不但分兵闯湖,而且一反常态,打乱了正常的武装配备,以淸一色的一百二十余号轻便快捷的战船,载着两三千名将士,闯入鄱阳湖,把大型战船全部留在外江。



曾国藩的湘军水师是由不同型号、不同作用的战船组成的。最大型号的战船名“快蟹”、其次为“长龙”、再次为“三板”和“四板”。“快蟹”、“长龙”,船体庞大笨重,行驶缓慢,转弯迟钝,但船上配有重炮,可以远程轰击,摧毁坚固工事,还有屯放辎重、供部队食宿的功能。三板、四板都是舢板船,船上没有篷盖,每条船上装有二十多把桨,轻便快捷,船上设三五尊小炮,是用于冲锋陷阵的主要力量。这两类战船只能互相配合、互相保护,才有威力,一旦拆散,各自的弱点就都暴露无遗。



然而,头脑发昏的敌人把石达开在浮筏被毁后故意不再设卡以诱敌深入的计谋,视为西征军已无力抵抗,误以为自己的战船可以自由出入湖口。他们之所以用轻快的战船闯湖口,实在是解决粮饷心切。他们闯过湖口,进入鄱阳湖,一路兴高采烈,可他们哪里想的到,自己已经落入天罗地网,难逃厄运。



翼王石达开接到湘军水师快船闯过湖口进入鄱阳湖的情报,立即捕获这个有利战机,下达紧急命令:“尽快堵塞湖口水卡,隔断湘军两部分水师;马上在江面上布置反攻,袭击湘军留在江面上的大型战船。



浮筏被击毁六天了,西征军一直未曾严密设防的水卡,一夜之间搭起两座浮桥,桥上铺设木板,再填土石,筑成一道令敌人惊呼“人力难以遽破”的障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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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27 09:29:40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1月29日夜晚,一部分西征军堵塞湖口的同时,另一部分西征军在三更时分,驾驶着几十条轻捷的战船,装载着引火物,迅猛地冲入湘军的船队,一阵冲杀,接着放火焚烧敌人的战船。长江两岸西征军陆营战士纷纷施放火箭,抛掷火毬,呐喊助战。沉睡的湘军将士在梦境中看到自己的伙伴驾驭着轻舟闯过湖口,幻想着战场会出现有利的新局面,完全没有料到对手发动了如此惊心动魄的奇袭。当他们被西征军奇袭的炮声惊醒后,企图凭借坚船重炮进行顽抗时,这才发现留在外江上的战船尽是“快蟹”、“长龙”。这些体型庞大笨重的船只,在短兵相接的近战夜战中,只有挨打的份,根本丧失了自卫还击的手段和能力。湘军水师将领彭玉麟声嘶力竭地再三下令:“不许后退!”可士兵门根本不听,乱哄哄地开动战船,冒着炮火硝烟,拼命逃窜。



这一仗,湘军水师九条大型战船和三十余号运输小船被焚毁,其余战船一口气溃退五十里,从湖口逃到九江,水师都司史久立被西征军斩杀。一个多月来,曾国藩惨淡经营陈兵湖口的局面,一夜之间化为乌有。西征军取得半年以来的第一次重大胜利。



闯过湖口,进入鄱阳湖的那支湘军水师船队,在湖颈的大姑塘一带游荡了一天,得知外江湘军水师大溃败的消息,十分惊慌。他们急忙想要逃出湖口,跟老营会合。可是,湖口已被堵塞。他们的船队刚一接近湖口,石钟山上西征军的枪子炮弹交织成的火网就逼退他们。他们见湖口“关锁牢固,势难冲出”,只得垂头丧气地退回大姑塘。此后,这支湘军水师船队一直在江西内河流浪漂泊了两三年。



1月29日的夜袭战揭开了西征军反攻的序幕。西征军声威大振,开始节节反攻。从1月31起,西征军不断攻击湖口梅家洲上的湘军陆师胡林翼、罗泽南部。胡、罗站不住脚,被迫逃回九江城下老营。西征军水师乘胜分两路溯江进击,于2月3日配合陆军进驻九江对岸的要地小池口,恢复两个月前的阵地。



此时,曾国藩的湘军像蚂蚁那样聚集在九江城下。湘军水师遭受严重打击,但陆师还相当完整。曾国藩坐镇在九江江面的拖罟大船上。这艘拖罟大船是一年多以前登州镇总兵陈辉龙来帮助曾国藩筹建湘军水师时献给他的礼物。这艘船高大、宽敞、坚固、威武,为湘军水师增添不少气势。曾国藩视其为至宝,如今它成为湘军水师的旗舰,也是整个湘军的司令部。然而,半年以前城陵矶一战,陈辉龙命丧江心。那惨烈的一幕,让曾国藩想起来毛发骨耸然!眼下新败,他不禁长吁短叹,遂下令:“湘军水陆两师暂不出战,严密防守。”他企图在九江城下先站稳脚跟,再筹划反扑。他想冷静下来,思考如何反扑。



2月5日,翼王石达开派兵占领鄱阳湖东岸的都昌,稳定住湖口的后方。随后,他亲赴九江,部署新的战斗,决定再给湘军以严惩。



双方都酝酿着自己的作战计划,一场恶战即将爆发。



一个多月以前,当湘军从九江直扑湖口的时候,踌躇满志的湘军总头目曾国藩向他的淸廷主子递上详细的报捷奏章。2月10日,这一天是清咸丰四年腊月二十四,农历小年刚过,咸丰皇帝的“上谕”就送达拖罟大船。这是清廷主子对报捷奏章旳批复。咸丰皇帝在批复中对曾国藩大加赞赏,特地赐给他“赏穿黄马褂”的恩典。随“上谕”而来的赏赐品有:狐腿黄马褂、白玉四喜班指、白玉巴图鲁(满语,勇士的意思)翎管、玉靶小刀和火镰。这是当奴才的最大荣耀。曾国藩把“上谕”和赏赐品摆在拖罟大船中舱案桌上,焚香供奉。



按理说,受到咸丰皇帝的嘉奖和赏赐,曾国藩应该高兴才是,可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原因是一个多月前,他麾旄一指,舰船齐发,顺风扬帆,从九江直抵湖口,是何等威风!可如今呢?又被人家打回原地,而且攻守之势完全逆转!想到此处,曾国藩感到一阵凄凉。



2月11日,这一天是太平天国乙荣五年正月初七。西征军将士在凯歌声中度过新年,凯歌和喜气,让将士们勇气倍增。接到翼王石达开的命令,罗大纲、林启荣在午夜时分,从九江两岸分别派出近百艘满载硫磺硝药和火攻器具的轻舟,趁月色无光,借夜幕掩护,从不同方向朝湘军水师大营悄悄地驶去。将士们牢记主将的命令:“攻击的主要目标是富丽堂皇的旗舰──拖罟大船!”



此时,湘军统帅曾国藩尚未睡觉。在舱室内,他刚刚对着昨天送到的“上谕”焚香膜拜过,似乎从“上谕”的嘉奖中得到些力量,想振作起来。他在舱室里来回来去地踱着步,极力想从乱麻一团的思绪中捋出个头,从而制订出摆脱逆境,化被动为主动的作战计划。可是,这谈何容易!他越是想从繁乱的思绪中捋出个头绪,思绪反而越乱。这让他的心情像十五个吊桶提水,七上八下的,越发烦躁不安!更令他想不到的是,西征军的火攻轻舟已经从许多方向接近了他的座船。



西征军的火攻轻舟冲入湘军水师营盘。喊杀声、枪炮声和火光,突然间从四面八方传来,惊醒了正在酣眠中寻求美梦的湘军。他们睁开眼睛,跑出船舱,只见自己的前后左右都是西征军的轻舟和火器,顿时乱作一团。西征军的轻舟在湘军水师营盘东荡西杀,对远处的湘军战船施放火箭、小炮,对近处的敌人刀砍矛刺,杀声震天。夜色茫茫,湘军不知道西征军究竟来了有多少!他们根本无心抵抗。不少水手慌忙逃窜,还有胆大者,抢劫自家粮台饷银后逃跑。



外边的喊杀声让曾国藩从苦闷的沉思中清醒过来,他急忙传令让部队坚守营盘,不许逃窜,可是无济于事,没有人听从他的指挥。他跑出船舱,四处张望,只见西征军的火箭喷筒齐发,他周围大小几十号战船已经起火,西征军的轻舟从四面八方向拖罟大船围拢过来。曾国藩再也顾不得什么皇帝的“上谕”和“御赐”物品,慌慌张张逃离座船,跳上一条小舢板。此时西征军的火攻轻舟已经快包围拖罟大船了。曾国藩见势不妙,催促水手乘乱赶快逃命,而让座船上的“管驾官”、“监印官”去当他的替死鬼。



西征军战士冲上拖罟大船,搜遍犄角旮旯,不见曾国藩的踪影,杀死管驾官刘盛槐、李子成,监印官潘兆奎,文书葛荣册等人,拖罟大船和船上的“上谕”、御赐物品、奏稿、地图、信件、账目,文案,以至糕饼果品,都成为西征军的战利品。趁西征军围攻拖罟大船之机,湘军水师没被焚烧的战船纷纷逃往湖北武穴。



曾国藩乘坐小舢板狼狈地逃向长江南岸,那里有湘军陆师塔齐布、罗泽南的营盘。江中大战早把湘军陆师惊醒。湘军陆师提督塔齐布、道员罗泽南带人赶到江边,眼见湘军水师战船被焚烧,干着急,却使不上劲。就在他们着急张望之际,见一条小舢板急匆匆地向岸边驶来。他们赶快迎上去,本想了解战况,没料到登岸的竟然是主帅曾国藩。



更让他们料想不到的是,在如此狼狈的局面下,虚伪、狡猾的曾国藩还要表演一幕惊人的丑剧。身为湘军统帅的曾国藩,遭遇西征军的袭击,不能有效地组织自己的水师抵抗,竟然拋弃水师部下,独自逃命。当他登上江岸,见到自己手下的陆师将领,一句话还没说,却当众转身投江自杀,以此举来遮掩内心的羞愤。当然,塔齐布、罗泽南不会让他们的上司这样去寻死,马上把曾国藩救上来。为了安慰上司,他们表示要在陆地上再跟西征军一决胜负。



2月15日的清晨,曾国藩派遣知府李续宾率兵为前锋,自九江南岸渡江到北岸,进攻小池口。提督塔齐布、道员罗泽南领精兵一千五百人跟进。西征军负责守卫小池口的是冬官正丞相罗大纲。罗大纲故意撤去一段防卫,留下一个小缺口,目的是诱敌深入,另外以大股人马悄悄地从江边包抄敌军后路。经过几个小时激战,湘军被前后夾击,丢盔卸甲,遭遇惨败。湘军陆师提督塔齐布单枪匹马落荒而逃。西征军三名勇士在后面紧追不舍。塔齐布连头也不敢回,一口气跑了二十多里,逃进一个村庄,躲进一家姓张的大户人家的稻秸垛里才侥幸躲过一劫。直到天黑后,他才偷偷摸摸地渡江回营。



五天时间,西征军水陆两战大获全胜。翼王石达开指挥西征军,兵分三路乘胜追击湘军,发起全线反攻。本来配合湘军从武昌东下的湖广总督杨霈统兵一万有余,驻扎湖北广济。2月16日,燕王秦日纲、国宗韦俊、检点陈玉成乘农历除夕,敌军防备松懈,率千余西征战士攻破广济,斩杀总督亲随将官李士林,杨霈败退蕲州。在九江、湖口战役后仅一个多月的光景,西征军第三次攻克武昌城,逼迫曾国藩退守江西南昌,重新控制了从九江到武昌的数百里江面,占领了湖北省长江两岸的大片土地,使太平天国进入全盛时期。



翼王石达开领导西征军力挽危局,橫扫湘军,出色地完成了天王洪秀全和东王杨秀淸交给他的任务。当时,翼王石达开只有二十四岁,而对手湘军统帅曾国藩比他整整大二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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